林夏蜷缩在图书馆顶楼的消防通道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锁屏上是她和顾念慈的合照，两个人在樱花树下相视而笑，花瓣落在顾念慈发梢上，像极了那年她偷偷别在她教科书里的鸢尾花。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夏被吓得差点摔了手机，来电显示是"顾念慈"三个字，像淬了冰的刀刃割在视网膜上。

    "夏夏，我要结婚了。"

    雨水顺着通风管道渗进来，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林夏听见自已喉咙里发出破碎的笑声，像是被掐断的琴弦："学姐，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

    电话那头传来酒瓶碎裂的脆响，顾念慈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明天下午三点，来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林夏挂断电话时，发现掌心已经被钥匙扣划出了血痕。她望着窗外倾盆而下的暴雨，突然想起去年深秋，顾念慈也是这样浑身湿透地闯进她宿舍，把冻僵的手指塞进她颈窝里说："夏夏，我和家里出柜了。"

    第二天下午，咖啡馆的铜铃在头顶叮当作响。林夏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的顾念慈，她穿着剪裁得l的香奈儿套装，珍珠耳钉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和三年前那个穿着oversize卫衣蹲在篮球馆门口等她的女生判若两人。

    "喝点什么？"顾念慈推过来菜单时，林夏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戴着铂金婚戒。

    "和以前一样，冰美式。"林夏听见自已平静的声音，仿佛在说一件与已无关的事。

    顾念慈的指尖在杯沿摩挲了三次，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林夏突然想起她们第一次接吻时，顾念慈也是这样反复摩挲着她的耳垂，直到她难耐地咬住对方的唇。

    "我要嫁给林氏集团的长子。"顾念慈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羽毛，"下周订婚宴，你能来吗？"

    窗外忽然响起炸雷，林夏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突然笑出了眼泪："学姐，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在你生日送鸢尾花吗？"

    顾念慈的睫毛剧烈颤动，这个问题她问过无数次，林夏总是眨着眼睛说："因为鸢尾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啊。"

    "其实鸢尾花还有另一个花语。"林夏从包里掏出早已枯萎的花束，花瓣在暖气中簌簌掉落，"绝望的爱。"

    顾念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夏夏，你听我说"

    咖啡馆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来。林夏认得他，顾念慈的未婚夫，上个月刚在财经杂志封面上见过。

    "念慈，该走了。"男人伸手要扶顾念慈，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林夏看着顾念慈被男人半推半就地带走，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顾念慈也是这样被她父亲拽进黑色轿车。她追在车后跑了整整三条街，直到高跟鞋的鞋跟卡在下水道井盖里，整个人摔在积水中。

    那天晚上，林夏在急诊室打狂犬疫苗时，护士问她怎么弄的。她盯着点滴瓶里摇晃的药水说："被狗咬了。"

    手机突然响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夏夏，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林夏删掉短信时，发现自已的指甲已经掐进掌心。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突然想起顾念慈第一次带她去看的午夜场电影，散场时她们躲在巷子里接吻，顾念慈咬破了她的嘴唇，血珠滴在她锁骨上像朵妖冶的花。

    "永远有多远呢？"林夏对着镜子里的自已轻声问，镜中人的眼尾泛着红，像极了那年被雨水浸透的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