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张梧雨听见身後传来动静，连忙在来人走出长廊前，率先打了个哈欠，假装自己有去睡觉。
「早安。」他打招呼。转头过去，看到的不是守桥人，是个瘦弱青年。
「h泉？」他看着脸上还有绷带的青年对着他点了点头，乖巧说声：「早安。」接着便往门外走。若不是他脸上仍有绷带，张梧雨几乎要以为他是明眼人。
「你去哪？」基於情义，还有各种原因，张梧雨顺口问了声，实际上，就算对方跑去si了也不关他什麽事，反正有什麽错都是那个守桥人在扛。
「去逛逛。」h泉回眸一笑，脸上两个凹陷下去的眼窝，应该很难治好了，除非有人甘愿拿自己的目珠补回去。
不过这种人不是圣人就是圣人不然就是圣人，圣人在世界上基本上是稀有动物，也许三界的王可以称得上，不过他们都是残缺的王，要是把眼珠子分出去，就没办法再看顾世间。
「喔，去吧。」张梧雨点点头，目送盲眼青年走出门。
叮铃。
h泉回过头，笑笑，「谢谢。」
「你什麽时候这麽有礼貌了。」张梧雨眨眨眼，看了眼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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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出了门，上了街。h泉在路边站了会儿。
他耳边听见很多声音。他得分辨一下。
计算奈何睡醒的时间，应该够他走两圈再回去。
就算他眼瞎，但也不代表他不能自己走。
h泉待了片刻，毅然迈出脚步。
他们昨晚来时，他听见声音了，就跟在他跟奈何後面。
一步、两步、三步。
h泉心中默数，不然等等走不回去还要奈何出来找人，要是被找到了绝对会被打si。
啊，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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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两步、三步。
h泉停在路边，手扶着墙。听後方的脚步。
「少年，你是不是眼盲？」应该是路边店家，用沉重浑厚的嗓音问。
h泉笑了笑，说了声对，接着店家拿过一张凳子，「坐吧，我看你在等你後面那个跟着你的。」
「喔？」原来跟踪的技巧烂到吓si人。
「谢谢。」老实道了谢，h泉坐下来，听刚刚那个脚步声。
似乎也跟着停下来了。
「老板，帮我个忙好吗？」h泉说，一旁店家老板爽快应下，「帮我叫一叫那个跟在我後面的人。」
「好咧，交给我吧。」
h泉坐在y凉处，捧着老板递来的茶杯，老板的茶真好喝，应该也让奈何喝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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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外带一杯回去能不能？」
h泉掏了掏口袋，有奈何给他的零用钱。
h泉，收好。奈何把绣着彼岸花的钱包放进他手里，作工jg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奈何的手。
这是什麽？h泉问。
是钱，三界通用。奈何说，要什麽就去买。
我做了什麽？h泉歪了歪脑袋，不太明白，为什麽你要给我钱？
……奈何沉默很久，然後叹口气，你还活着，就这样。
听起来是个随便找的理由，不过h泉接受了，彷佛在世界上，他只要活着，就有资格活下去，活下去就是他唯一存在的理由。
好。
「好，给你包一杯凉茶。」「啊，包四杯。」「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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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泉想起来，那间小店里不只有奈何，还有个店长跟铃当。
还有一杯，「嗨，你跟了我们很久。」h泉看不见，但听的见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有人正在呼x1。
那边那人没有说话。
h泉呼出口气，让出椅子的半边，「来喝茶吧？」
「小妹妹，你就过来吧。」老板说，「你看这少年身上气息乾净。」
脚步往前了几步。
「你好，我姓夏，夏h泉。」h泉微笑。
「你怎麽知道我跟着你。」
是个nv孩，小小的，身高不高。应该，才岁的年纪。
h泉嗯了声，他跟在奈何旁边听着亡魂过河，听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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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si去的囝仔都很可ai，等待过河的时候，都会跟他聊天。
「我看不见。」h泉说，「但听得到啊。」
「那你……」
「来这里。」h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身上的感觉，跟奈何有点像。」
「奈何？」那孩子还是在原地没有移动，h泉有点困扰的偏了偏脑袋，他的手拿着茶杯，很酸。
「就是奈何啊。」h泉说，「喝茶吧，我的手会酸呢。」
等了三秒左右，h泉感觉手上一轻。
「你是天界来的吧。」
「噗——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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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慢点啊。」h泉微笑。
「你咳咳……你为什麽会知道！」nv孩听起来气急败坏。
「物以类聚。」h泉露出傻笑，「我有猜错吗？尧季？」
「你到底为什麽会知道！」
「因为我听见了啊。」
「喂。」
「我叫h泉。」h泉微笑，看得身边尧季愣了愣，「奈何给的名字，我很喜欢。」意思就是他不叫喂。
「h泉……所以，你什麽时候发现我的？」
尧季抬头去看这个瘦弱青年，一身白衣，衣带宽松束着，一看就知道是伤者，只有伤者会穿这种容易穿脱、一流血就会被发现的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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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h泉身上的缝线也证实她所想，h泉伤的不轻，尤其两眼被剜。
「一开始。」h泉思考两三秒。大概在下了船之後五步远吧。
先是注意到气息，然後是脚步。
「那、你把我叫出来g嘛？」
h泉喔了声，「在找你啊，奈何跟梧雨先生要等到你来才能走人。」
「……梧雨……」尧季知道那位店长，四方街上对外通路最广泛的店长，跟街主有长期交易。
「你们该不会是要把我抓回去的吧！」尧季警戒起来，瞪着h泉。
「抓回去？」h泉嗯了声，「没有啊。」听着奈何的语气，是要带着这个小孩一起走呢。
真是不甘心，多了个人来听奈何说话，奈何的嗓子不是他一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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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来这里g什麽？找我到底要g嘛！」
「把你带回去啊。」h泉什麽也不想，只想做这件事，奈何嫌麻烦，那就他来。虽然不可能，但h泉其实很希望，奈何只要天天拉琴就好了。
啊，最好哼点歌吧。奈何从来不唱歌。
「我、我才不要！」尧季摇头，「不要！」
说着，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真的不要吗？」h泉微笑，「梧雨先生会泡好喝的热可可喔。」虽然很甜，但是热热的。
「不要！」
「嗯……那我分你一点奈何的琴声吧！」
h泉忍痛割ai，分一点点出去就好了，剩下的他要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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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尧季瞪着似乎长也长不大的青年，「我是未来要当王的人！要当王！就不碰那些东西！」
「哎？这样吗？」h泉喔了声，不碰乐，也太寂寞了点。看来王一点都不好当，就像奈何说的，王子这个位置绝对是屎缺，才会有人被捡回去当王子。
「对，就是这样！」
「不过，季啊。」
「不要叫我小名！」
「我是伤患呢。」h泉说着，身子突然往一边倾倒，店家老板愣了两下，怎麽刚刚还好好的，说倒就倒？
「欸？」尧季一愣。
「可以帮我个忙吗？」身上到处都是缝线，h泉像是破布娃娃，倚在墙上，「把我送回一缘。」
尧季胀红了脸，气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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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故意的！」绝对是！
h泉轻笑，指尖缝线渗出血迹，「是呀。」
「老板、麻烦你……」说着，他转向老板的位置，「凉茶……」
「不要再惦记着茶了！」尧季吼。
「不好喝吗？」
「是……是很好喝啦……」
奈何清醒发现身边没人，差点吓si。
「人呢！」
「出去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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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梧雨坐在沙发上，闲适靠着柔软椅垫，也不做什麽，就是看着天花板发呆，明明就是店长，却闲的像个废人。
奈何决定下一次年节送礼他要送张梧雨一口大红棺材。年後就出殡。
「你放一个盲人出去散步？」
「他是眼瞎，但脚没有瘸啊。」张梧雨说，理所当然。
「……」奈何真心不想跟这种傻子说话。
叮铃。正想套上外衣找人，门口那边门铃响了。店门被推开，走进个熊妖大汉，系着头巾，是附近摊贩的老板。
老板背後背着个人，一手提着个袋子，另一手牵着个nv孩。
「先生……」
「喔。」张梧雨直接躺姿抬头，看向门口，「谢谢，放着吧。」他指了指旁边的单人座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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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咧……」大汉看着店内，表情有些茫然。
「你背後的交给等在这边的。」张梧雨想了想又说，这次换指着奈何。
奈何从熊妖大汉手中接过不知道为什麽睡得很熟的失踪伤患一枚。
「那，先生，我先回去啦！」大汉挥了挥手。
「辛苦了。」
「h泉……？」奈何抱着h泉，小小只的，很轻。有点像是si了，奈何小心的叫了声。
「不是我害的！」还没等到h泉回答，那边被顺带着带回来的nv孩马上开口。
喔？
奈何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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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
「g嘛？」
「是尧季喔。」低下头，奈何正巧看见h泉笑得诡异，「带她回来了。」
「……辛苦了。」奈何不知道该说什麽。睡一觉，他昨天还在说的那人就被一个瞎子带回来了。
「不会。」h泉看起来很开心。被奈何放到地上，又是个完好无缺少根筋的h泉。看来刚刚的虚弱无力需搀扶都只是假象。
奈何第一次觉得原来h泉也不是什麽乖小孩。
「你……你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尧季小朋友终於有自己被骗的自觉。
「对啊。」h泉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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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我要跟尧岁说！」尧季吼，吼完才发现不对劲。
「我、我……」
奈何不耐烦的抓了抓脑袋，「说什麽？不是来找囚牛的吗？」
「奈何，她是离家出走的喔。」h泉适时补充，「好像不想回天上。」
也就是说，没有大人可以告状。
……就说了是叛逆的小鬼。奈何头好痛。
不过b起这个，奈何有更关心的事。
「你自己跑出去？」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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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瞎你知道吗？」
「知道啊。」
「你……」
「有茶可以喝喔！」不用h泉说，奈何已经看到了，巷口那边卖的凉茶，味道真的不错。老板人很好，愿意丢了摊子把h泉送回来。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算帐了吗？」
「不是吗？」
「……算了。」奈何好无奈，一瞬间什麽帐都不想算了，人有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