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主任拐杖一顿,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备车!去工农大学!”
旁边站着的儿媳妇吓了一跳,赶紧应着:“哎!爸,您慢点儿,我这就去打电话!”
徐远山看着老爷子这架势,心里头那块大石头,往下落了不少。有这位老革命出马,这事儿起码有了个捅破天的门路!
张老主任扭头看徐远山:“小徐,光我这个退下来的老家伙去,分量还差点儿。你刚才说,县里头……你认识人?”
徐远山赶紧点头:“嗯,我运气好,认识了县革委会的李建国副主任。”
“李建国?”张老主任眼睛一亮,“那小子我知道!当年他爹跟着我在一个团里打鬼子!这小子人还算正派,脑子也活泛!行!叫上他!这事儿关系到咱们县出去的大学生,他这个管事的副主任,不能不管!”
张家儿媳妇很快就联系好了车,也给县革委会办公室打了电话,找到了李建国副主任。
李建国一听是张老主任找,还是为了县里学生在工农大学的事儿,二话没说,立马就答应了。
路上,张老主任把赵念念的事儿,言简意赅地跟李建国说了一遍。
李建国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岂有此理!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怎么能让这种歪风邪气横行?”李建国也是个有脾气的,猛地一拍大腿,车厢里都震了一下,“张老,小徐同志,你们放心!这事儿既然让我知道了,我肯定得管!咱们县送出去的学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人欺负了!”
系统给的那个“初步信任度”,看来真不是盖的,这位李副主任,是真把这事儿往心里去了。
车子一路朝着几十里外的工农大学开去。
到了大学门口,站岗的民兵看到副驾驶下来的李建国亮出的红皮工作证,赶紧挥手放行。
徐远山跟在张老主任和李建国后面,直奔学校那栋灰扑扑的行政办公楼。
这楼瞅着就比教学楼气派,进进出出的人,不是干部就是老师。
校长办公室在三楼。
门口的秘书看见他们一行三人,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请问……请问你们找谁?”
“找你们钱校长!”张老主任声音听起来就不太高兴。
秘书还想按规矩问问有没有预约,李建国上前一步,直接把工作证往她面前一亮,沉声说道:“县革委会李建国,陪同张老同志,找钱校长有点急事。”
县革委会副主任!秘书吓了一跳,哪里还敢拦,赶紧转身敲了敲里面办公室厚重的木门:“校…校长,县革委会的李副主任和一位张老同志来了。”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黑框老花镜,穿着中山装的老头儿迎了出来,正是工农大学的一把手,钱校长。
“老张!哎呀!建国同志!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二位贵客给吹来了?”钱校长看到张老主任和李建国,连忙热情地打招呼。
“老钱!少跟我来这套嬉皮笑脸的!”张老主任没跟他握手,然后一指旁边的徐远山,“你先看看这孩子受的委屈!看看你们学校出的这档子腌臜事!丢不丢人!”
徐远山上前一步,把手里文件双手递了过去。“钱校长,这是我们找到的一些东西,您看看。”
“荒唐!无耻!简直是无法无天!”钱校长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们工农大学,是党和人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培养革命接班人的地方!不是藏污纳垢、让小人颠倒黑白的垃圾堆!查!必须一查到底!严查!绝不姑息!”
他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看向李建国:“李副主任!这事儿,不光是我们学校内部的事,还牵扯到校外人员恶意干预,甚至可能涉及经济问题!我请求县革委会协助调查!”
“好!老钱!我就等你这句话!”张老主任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查个水落石出!给受委屈的孩子一个公道!给学校一个清白!也给咱们这些老家伙一个交代!”
钱校长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拨了个内线号码,对着话筒吼道:“叫纪检组老王!保卫科老张!还有教务处的王主任!立刻到我办公室来!立刻!马上!”
挂了电话,钱校长站起身,走到徐远山面前,郑重地说道:“小徐同志,你先回去等消息。我向你保证,三天之内,学校一定给你,给赵念念同学一个明确的说法!如果查证属实,诬陷者,严惩不贷!被冤枉者,恢复名誉!”
张老主任也站了起来,拍了拍徐远山的肩膀:“行了,老钱发话了,咱们就先回。等结果。”
校长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徐远山搀着张老主任,李建国跟在旁边,三个人谁都没再说话,一步一步往楼下走。
张老主任走到楼梯口,停下来,喘了口气,又拍了拍徐远山的胳膊:“小子,看到没?邪不压正!这世道,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只要你手里有真东西,走到哪儿,腰杆子都能挺直!”
徐远山用力点点头:“张老,理是这个理。可要不是您和李副主任亲自跑这一趟,光我一个人,怕是连这办公楼的大门都进不来,更别说见到钱校长了。”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张老主任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我就是个敲边鼓的,李副主任是代表县里表明态度,真正解决问题,还得看你们学校自个儿的决心。你把心放肚子里,老钱那人,我知道,眼里头揉不进沙子。他说了查,就一定会一查到底!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俩人下了楼,李建国也跟他们告别,说县里还有会,得赶紧回去。张老主任坐上了来时的伏尔加。
“这事儿,不算完!”他低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