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许逐璟对谢清商的态度,老夫人自是看在眼里,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让婚事落在谢家,但不是在谢家二房头上。
谢清商如若将来真和许逐璟发生什么,虽然并非老夫人愿意看到的最优解,但至少比许逐璟看上谢秀冬或是谢秀雨要好。
所以老夫人对谢清商的态度好上了一些,卖个面子的事,对谢清商这点小要求,她自是不在话下。
听江的分析确实犀利!
谢清商站起身,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多谢祖母,事不宜迟,我就去和胡嬷嬷把事情办了,心里也安心点。”
老夫人点了点头,宿氏瞧着谢清商的模样,忽然淡淡开口:“母亲说的对,清商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是该给你拨几个丫鬟下人服侍你了,之前是我粗心了。”
谢清商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来,宿氏这就是要往她屋里塞人的意思!
只是她还未自己开口拒绝,就见宋氏笑了笑,说道:“府里的人手都是一个位置待得久了,清商用起来未必顺手,他们被临时调到清商身边也未必高兴,要我说,现在府里正好缺人手,不如就让人牙子来一趟,让清商自己选几个有眼缘的下人。”
说罢,又暗暗冲着谢清商比了个眼神。
老夫人斟酌一会,开口拍板:“那就依老三媳妇说的来吧,三丫头你和胡嬷嬷去办事,便这样散了吧。”
谢逸水赶忙道:“我服侍母亲午歇。”
老夫人疲惫地点了点头,靠在谢逸水的手上,自是去屋内歇息了。
谢清商行了一礼,离开了容德园,宋氏赶忙跟了上来,她也不说什么,只是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笑嘻嘻地道:“我也是好久没和侄女亲近过了,想我家鸣婵和块冷石头似的,哪有侄女你贴心可爱。”
从前什么时候和我亲近的?谢清商也是佩服宋氏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她脸上也笑:“婶娘不要捧杀我了。”
“和你说实话,来,我陪你到琼玉楼,”宋氏笑得灿烂,她忽然回过头看了眼容德园方向,压低了声音,“那位,怕是不会走了。”
谢清商做出吃惊的样子:“婶娘是说谁?逸水姑母吗?”
宋氏叹了声气,又撇了撇嘴:“可不是嘛。昨日半夜里,我就瞧见他们家的马车进了府里,那一车一车的东西,全运到咱们府里了。我估计她是刚回京城,租不到好的院子,所以想全家暂住咱们府里,现在她正和母亲说这事吧。”
谢清商倒是真的吃惊了:“那怎么可能,她未知会一声,大件小件地运东西进来,我们还真就让她运?”
看刚才老夫人的样子,她看到谢逸水惊讶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啊。谢逸水是怎么跳过老夫人偷运东西进来的?
宋氏冷笑:“人家和咱们掌管中馈的主母关系更好,回来自是不用通知别人的。”
她又拉着谢清商的手叮嘱道:“总而言之,你可小心点,她那好儿子我可听说了,是出了名的煞星,天天和下三流的人混在一起,你平时少和她走动,当心让那煞星撞到。”
另一边。
宿氏离开不久,谢逸水便和老夫人说了回家住的事,听闻逸水已将行囊全都搬到了府里,老夫人沉默半响,只得勉强答应。
这招先斩后奏是打了老夫人一个措手不及。
谢逸水自是得意扬扬,她又坐了会,这才离开容德园。
来到花园,一树树梨花好像大雪挂满枝头,花瓣饱满可爱,谢逸水自赏了会花,不久就见前方晃来一个人影,她赶忙迎上前:
“二夫人。”
宿氏正抬头赏花,此时见她过来,脸上表情淡淡:“都谈妥了?”
谢逸水兴高采烈地走到宿氏身旁,她执起纨扇,替宿氏扇着风,热切地道:“妥当了。一切还得谢谢二夫人提拔,其实说起来,若不是二夫人让二哥提携我夫君,我们一家还回不来京城呢。现在还要二夫人帮忙想办法给我们安排住处。”
宿氏冷淡地道:“都是自家人,让你们回来住也是应当的,没什么谢的。”
谢逸水笑嘻嘻地道:“府里还是只有二哥和二夫人拿我当亲妹妹疼,二夫人的烦恼就是我的烦恼,小妹自是肝脑涂地。”
说着,她充满暗示地笑了笑:“就像昨晚,二夫人吩咐我的事,我已办妥。”
宿氏脸上这才露出极淡的笑:“这便是了。”
她开始向前走,谢逸水忙追上前,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日头,笑道:“说到底,三侄女也是个小姑娘,吓吓她就足够了。”
宿氏讥讽地笑道:“人家现在可是六殿下跟前的红人,连皇后娘娘都不虚呢,你没瞧母亲对她的热络劲。”
谢逸水笑道:“我知道,你和我说过她与六殿下的传闻,只是小妹却觉得,传闻只是传闻,皇子择妃并非小事,皇后娘娘不喜欢她,一切都不还是白搭!眼下六皇子不喜欢宗玉人,皇后不喜欢三侄女,那剩下可能的人选里,不就只剩下……”
宿氏白了她一眼,嘴角却弯了弯,她一伸手,谢逸水便将纨扇递到她的手里,她又轻轻摇起纨扇:“二夫人长二夫人短,倒是显得我们俩不是很亲密了,以后你就叫我二嫂。”
谢逸水忙道:“是,二嫂。”
这边厢二人忙着算计,那边厢谢清商是忙得脚不着地。
她告别宋氏后,就带上胡嬷嬷并上几个得力的管事,套上马车出了府,去了钱庄将黄金换成了银票,之后又在外边酒店买了几席酒水,请了胡嬷嬷和管事吃。
说实话,她好像确实只做了换银票和请客两件事,但就是这点事,已经让她忙得头晕目眩,光是清点箱子里的东西,就耗费了她许多时间,样样都要亲自盯着,自是耗费了许多精神。
回了琼玉楼,她都没来得及和听江说上几句,脑袋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天才刚亮,谢清商睡眼惺忪,她梳洗了一番,打开窗户想吹点寒风清醒清醒,竟是隔着大老远就见到谢逸水穿着水红色的褙子,下着宝蓝色百迭裙,极为显眼地跑了过来。
她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女孩,以及一个十七八岁,满脸红脓痘的少年。
听江站在谢清商身侧,她看到谢逸水的模样,就好像是猜到了她过来的理由,冷笑道:“你看,这不就有人来问你要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