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面前的药,心中一片死寂。
薛林变心,儿子想认别人为娘,我还能执着些什么呢?
丫鬟说护国寺的住持已经为我安排好房间,两日后便可礼佛修身。
从今以后,我只想离开这个家,保护好自己。
但这些,我一字未提。
默默接过药碗,将药一口口喝了下去。
婆婆见状,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哦,对了,昨夜薛林喝多了,我就让若儿去照顾他了。」
「你啊,也别太对薛林有占有欲了。他为了你,这么多年没纳妾,已经仁至义尽了。」
婆婆语气冷漠,「薛林和若儿不过是为了给宇儿留个后,你别小题大做。」
哪怕早已决定要和薛林和离,听到这话时,胸口还是像被什么狠狠击中,一阵窒息的疼痛席卷全身。
我忍了忍,却没忍住,掀开被子便要冲到薛林的房间。
婆婆拦我不住,二人纠缠着到了屋外,屋内传来的声音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嗯……薛林,你好厉害……」
「嫂嫂……」
男女交缠的喘息声和水声不断从房内传出,每一个字都如尖刀刺入我的心口。
婆婆却喜笑颜开:「太好了,太好了,宇儿有后了!」
我的喉头像被死死掐住,气息堵在胸口,眼前一片模糊,嘴里几乎是尖叫出声:「我的孩——」
婆婆眼疾手快地捂住我的嘴,压低声音道:「哎呀,什么孩子!不过是没成形的肉块,若儿已经吃了药。事情都这样了,你再闹有什么用!」
6
见婆婆这样说,我笑了。
眼泪顺着我的笑落下:「娘,难道你忘记了,当初你重病,我为了你尝百草试药,如今身体里的毒素依旧不少吗?」
婆婆愣了一下,不知道我提这个做什么,以为我要博同情。
当年我嫁入薛家不久,婆婆就病倒了,正巧就是当初还没有解药的一种怪病。
正巧当初神医路过薛府,说他可以治,但是他需要一个药人试药。
当时薛家两个儿子都不在家,只有我和胡若在,薛家又没可以卖命的死契仆从。
我因为知道婆婆死去的话薛林会难过,于是做了这个药人。
为了试药,我尝遍苦涩的草药,身体积下了难解的毒素,根骨也伤了,我这辈子怀孕的希望几乎渺茫。
可如今,连婆婆自己都忘了这一切。
她猛然回过神,瞬间恼羞成怒,直接扬手狠狠给了我一巴掌:「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你是故意想害死若儿吧?」
婆婆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一边揪住我的头发:「要是若儿因此怀不上孩子,我跟你没完!」
我本就身体虚弱,哪里是她的对手,被她揪得跌坐在地,只能徒劳挣扎。
这时,薛林屋内的声音忽然停了,片刻后,房门猛地被打开。
薛林披着单薄的外衣,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潮,脚步踉跄地跑了过来,拉开婆婆和我。
「娘,你做什么呢!」
他蹲下身子,抬手想替我擦眼泪,可他的手指沾着微凉的酒气,还有胡若身上的脂粉香味。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分不清是因为脸上的疼痛,还是因为他脖子上的吻痕——那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痕迹。
「夫人,我……」薛林开口,语气里透着几分心虚。
「薛林,你突然开门,吓死我了嘛。」
娇软的声音从房内传来,紧接着胡若走出,眉目间尽是妩媚,身上竟也带着与薛林如出一辙的痕迹。
她的眼神扫过我:「薛林,你真是的,一股牛劲没处使,现在腰都还酸着呢。」
她这话说得半娇半嗔,婆婆却一听便紧张地上前握住她的手,焦急问:「若儿,你有没有觉得头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胡若红着脸,小声道:「薛林没个轻重,弄得我头晕。」
婆婆松了口气:「姜至这小妮子身上有毒,她掉下来的肉可不能随便吃!」
胡若低下头:「娘,我哪里吃得下妹妹的……」
「没吃就好,没吃就好。」婆婆连连点头,语气中却毫无愧疚,「大不了这次不行,下次再努力就是了。」
我再也忍不住推开薛林,但他却死死抓住我的手,不肯让我离开。
「夫人,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带着恐慌,「我只是喝多了,把大嫂错认成了你,才会……」
他的解释听得我反胃。
我怔怔看着他,忽然觉得恶心得无以复加。
刚刚,他用这副手,用这张嘴,抱过、亲过另一个女人,却又试图用同样的温柔来安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