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苏稚杳贺司屿 本章:第19章

    苏稚杳听得心尖颤了下。

    四下昏暗,男人并着食指中指,朝她勾了一勾,沉声:“过来。”

    她仿佛也和那群保镖一样,失去自我意志,唯他是从,双腿不听使唤,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向他。

    到他面前时,崴了一下,软软地跪坐在了他的双.腿之间。

    贺司屿勾唇轻笑,像是对乖孩子的奖励,他手掌抚上她的发,揉了揉,再慢慢向下,掌心控住她后脑,力道不容置疑,摁着她往自己的部位挨近。

    他眉眼间是漫不经心的风流,语气浮浪,带着惩罚的口吻,命令她。

    “含住。”

    夜色在迷乱中吞吐。

    她那双泛滥水光的桃花眼,让他身上的戾气逐渐消退。

    贺司屿松下全身的劲,揉住她的发,眯着眼阖起,头颈后仰,惹眼的喉结接连滚动。

    声音嘶哑温柔:“宝贝……”

    闷在窒息中,缺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苏稚杳猛然间睁开眼,窗外刺目的阳光灼到眼睛,她一下清醒。

    只是一场惊梦。

    苏稚杳喘着气,慢慢缓过来,看一眼身旁,才意识到当时难以言喻的情况。

    贺司屿睡相很好,她依旧是那样被他拥在臂弯里,只是她昨晚不知不觉,脑袋枕住了他一只胳膊,睡梦中的窒息感,约莫是因为自己在他怀里埋得太深。

    疯了,她居然就这么跟他睡了一夜。

    还有昨晚那个变态的梦。

    要命。

    太要命了

    。

    苏稚杳从脸到脖子一起烧起来,霍地坐起身,顶开了身上贺司屿的手臂,撞得他翻过身平躺。

    还未彻底醒酒,贺司屿熟寐中被闹得头疼,眉头皱起,鼻息透出一丝不耐。

    趁他还没醒,苏稚杳本能想逃,睡衣披肩在他腰下压着,她扯了两下扯不出,见他隐隐有睁眼的倾向,直接不要披肩了,慌不择路下床。

    经过的佣人就这么看着她,逃命似的,捂着脸,从贺司屿的卧室跑了出去。

    长发蓬松凌乱,吊带歪在手臂,细胳膊细腿都光溜着,全身莹白的肌肤都浮出一层异样的薄红。

    佣人面面相觑。

    不疑有他,这个家是要有女主人了。

    佣人去敲她的房门,好半晌,门虚虚开了条缝,门后探出女孩子半个脑袋,确认过来者后,她才松口气,把门拉开,问有什么事情。

    她应该洗漱过了,已经换上一件黑丝绒连衣裙,白里透红的脸蛋干净妍丽。

    佣人微笑着,恭恭敬敬问她:“苏小姐,您需要现在用午餐吗?”

    “几点了?”

    “将近十二点,苏小姐。”

    苏稚杳下意识想说等贺司屿一起,话到唇边倏地顿住,脸一热,不假思索:“需要,就现在,越快越好。”

    佣人轻轻抿笑,应声离开。

    苏稚杳在门口迷惘了片刻,不懂她们这个理解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过三分钟后,苏稚杳下楼,当看到餐桌上慢条斯理喝咖啡的人时,她就顿悟了。

    佣人们是以为她急不可耐要陪他用餐。

    他怎么醒了,醉成那样,就不能多睡会儿,给她留出吃完饭先躲起来的时间吗?

    “没有想吃的菜?”见她愣着,贺司屿从餐桌前瞧了她一眼。

    也许是宿醉的原因,此刻他的嗓音没有平日那么沉冷,而是温温缓缓的,裹挟着几分懒怠。

    苏稚杳听得心神不由荡漾了下,吸气冷静,不回应,自顾坐到他对面。

    她手掌扶在额前,歪过去半边脸,要遮不遮地掩着,筷子只夹最眼前的那屉虾饺。

    全程安静,一眼都不看他。

    夹过几回后,苏稚杳彻底不抬头了,凭感觉伸出筷子,往老位置一夹。

    筷子再送到唇边时,她怔住。

    虾饺怎么变成了炸脆带鱼?

    苏稚杳迷茫地向前看,才发现虾饺的屉笼和那盘炸脆带鱼调换过位置。

    “不能好好吃饭?”始作俑者淡淡的嗓音在面前响起,略含责问。

    苏稚杳现在听不得他说话。

    他的声音太磨人,低低哑哑的,缠得人耳朵发麻,她总控制不住回想起昨晚

    那声宝贝,还有梦。

    “我这不是吃着吗?”苏稚杳定定心,还是遮挡着脸,眼神躲躲藏藏。

    贺司屿言简意赅:“手放下。”

    苏稚杳仓皇地咬了一大口炸脆带鱼,含糊着声,磕磕巴巴:“不要……我就喜欢这么吃饭。”

    “放下。”贺司屿低下声重复。

    他态度多出不容分说的命令和压迫,与梦里那声“含住”的语气颇为相近。

    苏稚杳心一跳,预感到脸颊有发烫的迹象,落下手,想也不想地先发制人:“你教训我?”

    不给他任何回应的机会。

    下一秒,她就拖腔带调地,嗔声凶回去:“你这人怎么两幅面孔啊,现在凶巴巴教训人,喝醉的时候又抱着人家不放,还叫我……”

    她抿抿唇,收声不吭。

    贺司屿目光漫不经心扫过她的脸。

    女孩子脸上的肤色,如同半杯牛奶稀释过的汁,晕着香娇玉嫩的红。

    他挑眉,似乎饶有兴趣:“叫你什么?”

    苏稚杳浑身热烘烘的,垂着眼,不停在戳碗里剩半块的炸鱼肉,嫌怨地嘀咕:“你自己的嘴巴你问我。”

    贺司屿抬起那盏咖啡,送到唇边时,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丝笑痕。

    “你昨晚……真醉了?”苏稚杳狐疑地望过去,小声试探地问:“断片了?”

    贺司屿没回答,只慵懒抬眸对上她的眼。

    苏稚杳眼观鼻鼻观心,断定他对昨晚的事不留任何印象,心情顿时上不去也下不来。

    说不出什么感觉。

    既怕他记得,她会羞窘得不敢面对,可他都不记得了,她心里又莫名有点儿不是滋味。

    渣男。

    苏稚杳在心里骂他,一口咬住炸脆鱼,鼓在唇齿间狠狠咀嚼。

    贺司屿但笑不语,浅啜了口咖啡后,状似随意一问:“昨天怎么突然跑到港区?”

    苏稚杳一顿,咀嚼的动作放慢下来,满心怨愤瞬间被愧疚和担忧取代。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她小声问。

    贺司屿睨过去,先见着的就是她填满忧虑的眼睛,沉默两秒,他不以为意:“没有。”

    苏稚杳半信半疑:“可你昨晚喝得很醉。”

    直直和她相视片刻,贺司屿敛眸,不明意味地笑了下,声音怀揣着隐约的深意,轻下几个调:“不至于酒后乱性。”

    苏稚杳该想不想,思绪已经被昨晚的事带过去,问不出具体的,于是全留心在他身上:“你刚醒酒,就喝咖啡?”

    “要工作。”他简言。

    苏稚杳觉得自己应该劝不动,就没费口舌,鼻尖轻嗅:“这是什么咖啡,好香。”

    “巴拿马。”

    “是你欠我的那款吗,红标瑰夏?”

    贺司屿先是一愣,疑惑自己何时又欠她了,随后想起先前拒绝她时依稀是有提过一句。

    他好笑,这姑娘当真是把他算计得明明白白,回答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她笑眯眯地望过来,眼里一抹狡黠。

    “我也想喝。”

    用过午餐后,贺司屿去了总部,苏稚杳独自在别墅,管家领着她去到地下储藏室,说是先生吩咐,她喜欢哪款咖啡豆自己挑选。

    佣人时不时嘘寒问暖的,十分体贴。

    苏稚杳总会笑盈盈回答,眉眼弯弯地礼貌说谢谢,没有大小姐脾气,好相处,很讨喜,尤其还白白净净,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女孩儿。

    佣人们都很喜欢她,越发热情,得知她爱吃海盐椰奶的口味,午餐才过半小时,就开始着手为她制作甜品下午茶。

    那时,苏稚杳才有闲情看自己的手机,结果显示有上百通程觉的未接电话,昨天下午她出发去机场前他就在打了,她没接,登机后手机开着飞行模式,他又从昨晚打到现在。

    苏稚杳皱皱眉,没当回事,出去了一趟。

    她的行李箱还遗留在维港饭店。

    维港饭店里已经没有昨晚那帮人了,但大为和里奥还是全程跟着保护她。

    黑色玛莎停在饭店门口,里奥拉开车门,苏稚杳正要上车,程觉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

    “杳杳”

    苏稚杳循声回首,就见程觉狂奔至到面前,喘着大气,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她都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惊诧,程觉就一把捉住了她手腕,一脸赴死的表情:“我来救你了乖乖,今天我就是死在这儿,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带你回家!”

    “……?”

    苏稚杳莫名其妙,想说话,昨晚被狠拽过的右手腕突然疼得厉害,咿咿呀呀呼出声,忙不迭拍开程觉用力紧捏的手。

    手腕脱离出来,苏稚杳苦着脸揉。

    吃饭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会儿才发现有些严重,筋骨都在隐隐作痛。

    她血管细,皮肤是那种很清透的白,稍微有点痕迹就很显眼。

    程觉目光落在她揉搓的腕部,触目惊心地瞪大眼:“草!他虐待你了?”

    “你在说什……”

    苏稚杳话说到一半,程觉又要去拉她的手:“走!此地不宜……唔!”

    这回轮到程觉话说到一半。

    大为和里奥把她的行李箱搬上车后,回头看见情况,登时绷紧肌肉扑过来,把程觉死死捂在地上。

    就在苏稚杳怔愣的短瞬间,大为和里奥的拳头已经重击下去。

    在程觉的嗷叫中,苏稚杳吓得清醒过来,她尝试着叫停了几声,奈何大为和里奥一心护主,边揍边骂着“You

    bastard(你个杂种)”、“go

    away(滚蛋)”。

    苏稚杳根本拦不住。

    画面不忍直视。

    苏稚杳累了,心想看着应该就是皮肉伤,于是默默后退半步。

    最后大为和里奥开着车,送她回到别墅。

    当晚六点,天刚黑下。

    贺司屿走出总部大厦,侍者快步过去替他拉开商务车的门,请他入座。

    “贺叔!贺叔”

    声音略耳熟,贺司屿蹙了下眉,偏过头,看到了被保镖架在几米开外的程觉。

    “贺叔,你放过杳杳吧,她哪儿得罪你了,我替她还!”

    “之前拍卖会的事儿,她真不是有心的,还有我苏伯给她在梵玺买房,也是不知道你也住那儿……”

    “杳杳才二十岁,就一小姑娘,肯定不是故意招惹你的,你就饶过她这回吧!”

    程觉鼻青脸肿,止不住地叫唤。

    眼前一道阴影不急不徐压近,程觉在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中噤了声,抬起头。

    面前的男人高定西服熨帖修身,宽肩窄腰,身量很高,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低头看他时,鼻梁上金丝眼镜的镜片反了下光,过后显出一双狭长凉薄的眸子。

    这人总是自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气场。

    程觉忽地心悸,呼吸都不由慢下去。

    “她是你什么人?”贺司屿慢条斯理启唇,嗓音低沉而寡淡,没有特别的情绪。

    程觉抽回神智,不经思考脱口便道:“她是我未婚妻!”

    贺司屿镜片后的眼睛眯了下,随后若有所思地淡淡点头。

    事情似乎有得商量,程觉欣喜之下开口欲言,倏地又见他薄唇淡淡一挑,垂眼睨过来。

    语调轻懒,慢慢悠悠的,仿佛只是在通知他一件不足称道的小事情。

    “我看上你未婚妻了。”

    程觉脑中五雷轰顶,顿时失色,惊愕在那里茫然不知错。

    贺司屿抬起劲瘦的手,眼风掠了眼腕表的时间,似是昭示着对他的耐心到此为止:“送这孩子回京市,港区不是他该呆的地方。”

    “不行,我要带杳杳一起回去!”程觉回过神:“贺叔,算我求你了,你不要毁了她!”

    “不愿走就丢到海港去,脑子清醒了再上来。”贺司屿凉凉地撂下一句,事不关己般回身坐进车里。

    徐界随他上车,坐在副驾驶,迟疑着提醒道:“先生,今夜的水温,下去可能会出事……”

    “出事了,”贺司屿慢慢阖上眼:“算我的。”

    贺司屿回到别墅时,苏稚杳正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电影,手里捏着一支海盐椰奶雪糕,唇边沾着一点痕迹。

    右手腕突然又开始泛疼。

    苏稚杳手劲一软,雪糕差点掉下去,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及时伸过来,将雪糕从她指间接过去。

    顺着这只手仰起脸,苏稚杳看见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沙发后面。

    “还疼?”贺司屿轻声问她。

    他戴着很显斯文的金丝眼镜,声音自头顶落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稚杳莫名觉得,他的语气有着接近昨晚的温柔。

    苏稚杳心脏砰砰跳跃几下,克制了一下午的春心在这不经意的一个瞬间,再次沦陷。

    她耳根微微发热,脸倏地转回去,背着他:“你、你先不要和我说话。”

    贺司屿看她一会儿,无声地笑了笑,可无可无地问:“那你还吃不吃?”

    僵持三秒。

    苏稚杳不争气地咽了下,低低回答:“……吃。”

    雪糕喂到她脸前,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碰。

    他温哑的嗓音压得很沉:“含住。”

    第26章

    奶盐

    下唇一丝冰凉,

    那支雪糕近在眼前。

    她咬过几口,露出海盐蓝色生巧外衣里,包裹着的椰奶冰激凌。

    别墅恒温,

    总是很暖和,雪糕冻不住太久,

    里面的椰奶冰激凌渐渐融化,

    醇厚的乳白色浓浆化在顶端,粘粘稠稠的,

    要流不流。

    这般画面落进苏稚杳眼里。

    不堪联想……

    耳后他低哑一声“含住”,

    苏稚杳着魔般,

    听着他的话,张开唇,

    缓缓抿住雪糕。

    乳白的冰激凌入口,凉意在舌尖变得温热。

    瞬间,

    苏稚杳不知想到什么,

    面颊陡然一下涨得更红,呼吸沸腾在嗓子眼里,烫得迟迟说不出话。

    讷住半晌,她刹那清醒,双唇用力闭住,猛地顶开他胳膊,滑下沙发,头也不回地跑走。

    贺司屿望过去,

    不出几秒,

    她身影已迈上楼梯,

    举步生风,

    明显是故意远离他。

    眉眼轻皱,

    再一回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

    她又在生什么气?

    卧室里,苏稚杳背靠着门,掌心捂到热腾腾的两颊试图降温,胸腔一起一伏,心跳久久难以平复。

    唇齿间还都是雪糕的味道。

    她懊恼地想,这事情都怪贺司屿,要不是他醉酒发.情,抱着她叫宝贝,她也不至于做那么变态的梦。

    噩梦。

    还羞耻地成真了。

    偏偏他一醒就忘,和那种一夜露水完事后,拔那东西无情的风流浪子有什么区别。

    还说她酒品一言难尽。

    苏稚杳郁闷地咬了下唇,迟钝地有失了清白身的感觉,越想越怄气,她就没这么委屈过。

    手机响起一声短信提醒。

    苏稚杳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是贺司屿的消息。

    贺司屿:【下来,去医院】

    苏稚杳正恼着,无视他的话,兀自负气地回了句:【我明天回京市了!】

    发完消息,苏稚杳不爽地踢掉拖鞋,进到浴室准备洗澡。

    跟他没有感情可讲。

    她心想,不能再心软,对他这样的坏男人,就该以暴制暴,心安理得骗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对面的贺司屿没有再回复短信。

    只是半小时后,佣人敲门请她下楼,因为贺司屿直接把医院的教授医师叫到了家里,就为给她看手腕。

    程觉当晚就被强制遣回了京市。

    别说是在港区,只要贺司屿不想看见的人,多一分钟都别想在他眼前待下去。

    程觉脑子还嗡嗡的。

    贺司屿那句,我看上你未婚妻了,和咒语似的,程觉眼前不断浮现出他把苏稚杳当作奴隶玩弄的性.虐画面。

    那晚,程觉发疯地找人想主意。

    他要报警,被程父拦下,并厉声斥责他,不许他再惹贺司屿,已经有过一回,他再掺和,程家也得赔进去。

    程觉那时方知,当初他陪苏稚杳到港区看艺术节,莫名其妙被连夜叫回去,原来也是因为贺司屿不想在港区看见他。

    京圈不小,但说大也不大。

    于是,苏稚杳因得罪贺司屿被架走,此刻人在港区,被囚禁在贺家别墅里的事情。

    一夜之间,在圈子里传开。

    御章府,夜已深,却仍灯火通明。

    苏柏失了往日里的沉稳,在落地窗前来回跺脚,急得焦头烂额,苏漫露挽着温竹音的胳膊,坐在沙发里。

    三人身上都是睡袍,显然是为苏稚杳的事,睡梦中被程觉的电话惊醒。

    苏稚杳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苏柏就更断定她是出了事情。

    苏柏想求情,奈何他连能联系到贺司屿的门道都没有,只能干着急。

    亲自去趟港区是没用的,只会和程觉那样被遣回来,就算是去了,贺家别墅也不是想进就进。

    “老柏,这可怎么办呐,你倒是快想法子……”温竹音端坐着,一脸焦虑。

    苏漫露握握她的手:“妈,急也没用,这事还是得看杳杳自己,她要肯认错,性子别那么傲,说不定明天就给放回来了。”

    温竹音一副似林黛玉的模样,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可是小杳身子本就娇气,贺家那位这么折腾她,她哪里受得住?”

    “您看爸平时劝得还少吗,贺司屿是什么人,她是知道的。”与温竹音相比,苏漫露态度沉静:“不见棺材不落泪,这话难听,但实在。”

    “漫露,都这时候了,你怎么也不懂事,小杳是你妹妹,你不能这么说话的。”温竹音就是呵责,语气也永远都似水柔情,情意真假掩藏在人畜无害的表皮之下,让人觉得她是世界上最没有城府的女人。

    母女俩默契十足,一个是慈眉善目的白脸,另一个就唱起正直的红脸。

    苏漫露道:“杳杳是我妹妹,我同样很担心,可她总得要长个教训,否则这回的事就是过去了,依她的脾气,谁能保证下回不会再闹得更严重。”

    落地窗前,苏柏眉头拧得很深。

    苏漫露接着说:“爸,您用心良苦,给杳杳寻了最好的婆家,全在为她考虑,她却怪您自私,只为公司利益,还闹离家,这么下去不是回事,得趁早让她改改性子,杳杳年纪也不小了,该长大了。”

    温竹音轻声,让她不要再说。

    窗外寂夜与室内的明亮碰撞,话音落下,一时没有回应,气氛凝滞住。

    过良久,苏柏终于沉沉叹了口气。

    “都去睡吧。”他无力地闭了闭了眼:“明天我去趟华越,看看能不能请盛三帮个忙,联系到贺先生。”

    说着他又是一叹,望着外面的深夜,喃喃自语:“是该吃点苦头长记性……”

    苏漫露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瞬即逝,扶着温竹音回房间。

    ……

    与此同时,贺家别墅。

    苏稚杳终究是回到客厅,睡衣外裹着一件慵懒的米杏色棉绒长外袍,坐在沙发里,伤疼的右手搭在扶手边,老教授正在用冷疗仪给她冷敷,配合按摩手法缓减疼痛。

    老教授说,她有轻微扭伤,但筋骨无碍,按时涂抹活血化瘀的药膏,减少关节活动,就没有问题。

    旁边,贺司屿接到盛牧辞的电话。

    盛牧辞在电话里好整以暇地问他,把苏家那小姑娘怎么了,说是京圈都传疯了,苏妹妹得罪了他贺老板,被贺家这位祖宗架回港区折磨。

    “真把人带回去了?”

    贺司屿一身冷黑睡袍,后靠在沙发,手机举在左耳边,闻言,他往右瞟了眼。

    女孩子右手有人按摩,左手端杯温椰乳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面前一台甜品车,上下四层摆满各式各样的新鲜甜点。

    双脚还享受地浸在自动按摩桶里做足疗。

    医生请到家里看病,她磨磨蹭蹭大半个钟头,还要有吃的喝的才肯下来,不知道又在和他闹哪门子气。

    到底谁是祖宗。

    贺司屿垂眸思索,淡淡“嗯”了声。

    “她是祖宗。”他鼻息沉出一丝无奈:“折磨我。”

    苏稚杳放下椰乳,探身叉住一只泡芙,咬了一口,听见他低着嗓音讲电话,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回了下眸。

    目光在空气中和他的撞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用恼嗔掩饰内心的羞窘,苏稚杳冷哼一声,倏地扭过头去。

    贺司屿皱眉。

    她这气没完了?

    “你在不高兴什么?”贺司屿搁下手机,耐着性子好好问她。

    苏稚杳低头咬泡芙:“没有。”

    她回答得很快,一个字都不愿意和他多说,声音模糊在唇齿,言语间态度冷漠,生怕别人听不出这是反话。

    贺司屿偏着脸,看了她一会儿,思维惯性地提醒他无关话题不必多言,声音却先一步给出了回应:“生气要说,不然自己白白受着。”

    苏稚杳咀嚼的动作停止两秒。

    真讨厌,他说话怎么这么有道理。

    “你让我含住……”苏稚杳不看他,很小声,把话说完:“雪糕。”

    “就为这事和我置气?”

    “就这事?”

    他的反应太冷淡,简直不可理喻,苏稚杳那晚的委屈又汹涌着往心上顶。

    很奇怪,她像个洞房花烛夜刚喝过交杯酒,郎君就倒头睡着了的怨种小媳妇。

    目光相对。

    贺司屿没回避她哀怨的眼神:“还有别的?”

    苏稚杳想瞪他,一抬头,他的脸在很近的距离,长眸泪痣,鼻梁高挺,薄唇浅红,往下,睡袍领子松垮着,肌理若隐若现。

    不得不承认,他的脸和身材都太养眼。

    苏稚杳不经意间咽了一咽,还没开始正式争论,她的怨气倒先消下去了大半。

    “你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不能自己想想,还要我提醒……”苏稚杳嘀嘀咕咕,耳朵没来由地热起来,有所察觉,声音渐低。

    贺司屿瞧着她耳垂悄悄淤起彤红。

    在她瘪着嘴垂下头,没留意的瞬间,贺司屿唇角微微翘了一下。

    冷敷结束,老教授开下药膏后离开。

    “我明天就走。”苏稚杳闷声拿起毛巾。

    他不露声色:“你恐怕不会想走。”

    “我想走。”苏稚杳赌气,枉她千里迢迢特意来给他过生日,她擦着湿漉漉的脚:“现在就想。”

    贺司屿低头看着她,忽然说:“今晚上,那个叫程觉的男孩子来找我。”

    苏稚杳一顿,惊诧看他:“他找你去了?”

    四周静了下。

    “听上去,你们是先见过了。”他语气慢慢悠悠。

    苏稚杳也不懂为何,被他知道自己和程觉私下见过面,她会有种出格的心虚,三言两语避重就轻,温温吞吞说明情况。

    有不安的预兆,她小心问:“他找你是要做什么?”

    贺司屿瞳色深似夜,显得那双眼睛深不可测,一旦坠进他的眼睛里,你就会发现,他掌握着所有的主动权,万事尽在,包括你自己。

    “他求我,放了他的未婚妻。”

    眼前的男人缓缓笑了下,笑得苏稚杳心咯噔跳,她话说得一磕一绊:“不会、是我吧?”

    “应该是你。”

    贺司屿神情透着几分散漫:“毕竟被我囚禁的女孩子,只有你一个。”

    囚禁?

    苏稚杳眨眼,云里雾里。

    想起下午程觉异常的反应,还莫名其妙要救她回京市,她思路忽闪,忙从抱枕推里翻找出手机,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如潮涌至。

    苏稚杳傻眼。

    “不报个平安?”贺司屿云淡风轻,语气里又隐约勾着点似是而非的戏谑。

    苏稚杳身子僵硬了下。

    报平安,无非是告诉他们,她和贺司屿有多要好,好到能自由地住进他家里,再就是蝴蝶效应,她为目的接近利用贺司屿的罪行,也会被公之于众。

    不报平安,打死也不报平安。

    “不、不用吧。”她支吾着说。

    贺司屿搭起腿,手肘撑到沙发,以手支颐,慵懒的姿势:“在我家住得舒服么?”

    苏稚杳迷失在这个问题里,点点头。

    他慢声补充:“梵玺的家。”

    “……”

    在苏稚杳茫然的目光里,贺司屿微妙地牵了下唇:“比次顶层住着要舒服么?”

    苏稚杳一瞬瞠目,事情败露后的惊慌,完全暴露在他深邃的眼神下。

    不确定他是只知道她有房子不住,非是要往他家里挤,还是什么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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