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巷子就到了头。

    或许是因为鹿取柊一直捂着口鼻，并没有发现空气中的气味出现了什么异常。

    最深处的场景，是一片血泊。

    第六章

    令人窒息的画面让鹿取柊一瞬间忘记了屏息，让人作呕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巷子的最深处，除去一滩血迹和一些衣服的碎片，就是堆放成山的垃圾，这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收拾过，垃圾桶被不成样子地压在大堆的垃圾下面。

    臭水与血液混合的液体似乎要顺着流到鹿取柊的脚下，但她却没有下意识地后退。

    鹿取柊并不是没有见过这种场景，她曾经被丢弃在贫民窟的时候，也见过比这要更加残忍的画面。

    横滨本就不是一个和平的地方，尤其是在比镭钵街还要贫穷和混乱的贫民窟，某些不知名的黑.道去到那里抓几个奴隶也都是家常便饭，若是反抗，那么就不能自己挑选死法了。

    当时的鹿取柊年龄还小，又正处在人生低谷期，所以对于一些过了度的场面做不出什么反应。

    而现在不一样。

    她知道，那些鲜血的背后，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可能那个人与她毫不相干，但总有人是与他有联系的。

    从血迹完全没有干涸的样子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刚被杀死不久，这么说的话，或许她再来的快一点，他是不是就可以得救了呢？

    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和愧疚，鹿取柊开始观察现场。

    显然，咒灵并不在她的视线所触及的范围内，但她却莫名其妙地知道，那只咒灵现在就在这个地方，吃掉刚刚的那个人后，它继续待在原地，等待下一个猎物。

    也就是她。

    【系统：咒力

    5。】

    鹿取柊有些疑惑，自己的咒力值为什么突然增加了，不过此时并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找到咒灵，再将其祓除，才是现在的第一大事。

    她发现，自己之前明明又吸进去了一些气体，但是体力值减少的速度却没有变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说明毒素并不是叠加形式的？既然她已经中了毒，那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做防护措施了。

    这么说的话，清醒面罩的防御还是内在型的？

    【系统：理论上来说，只要是毒气或毒雾造成的中毒都可以进行抵御。】

    像是听到了她的内心所想，系统还贴心地解释了一下。

    在确认了毒素并不会在体内叠加之后，鹿取柊便不再憋着气了，大抵是因为终于松了口气，她还听到了系统“体力

    1”的信息。

    深吸了口气，鹿取柊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巷子内咒力堆积较多的方位。

    【系统：咒力

    1。】

    她只觉得对于咒力的感受更清晰了。

    【系统：咒力

    1。】

    咒力值越是增加，鹿取柊越是觉得方位更加具体了，而她越是努力去感知，咒力值就增加得更快。

    【系统：咒力

    1。】

    ……

    这是一个正相关的联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鹿取柊看到地面上多了一些肮脏的痕迹，这是刚刚她一直没有看见的。

    鹿取柊问系统：【这是什么？】

    【系统：是咒灵的残秽。】

    【鹿取柊：残秽？】

    又是一个不熟悉的名词。

    【系统：咒灵通过的地方都会有残秽留下。对于咒术师来说，只要使用术式，就会留下残秽，一般来说比咒灵要更稀薄。】

    【鹿取柊：了解了。】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能够看到这个所谓的“残秽”，也说明她在咒术方面比起之前有所长进，她也大致明白了，即使只是单纯地去感知咒力，也算是一种自助修行。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几十秒，或许可能是超过了一分钟的时间，鹿取柊忽然感受到自己的皮肤上有一阵刺痛。

    紧接着的，是视线中又一次忽然出现的不停震动红色弹窗。

    【系统：警告，您的身体正在被不知名的事物侵蚀，请立即进行防御措施。】

    鹿取柊瞬间反应过来，撸起袖子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虽然在黑暗的巷子内视野绝对称不上清晰，但是她还是可以隐约地看到，自己胳膊上的皮肤在慢慢变红。

    一开始只是微小的刺痛，又经过了几秒钟的时间，疼痛开始逐渐放大，鹿取柊可以感受得到，有什么东西这种侵蚀着她的皮肉。

    她的反应一直很快，几乎是疼痛被放大的同一时间，她就知道，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恐怕自己就要和之前那个她没能救下来人一样，变成一滩血迹。

    这或许就是那只咒灵的杀人方式。

    两秒钟内，她还存在着些许因忽然性而产生的慌张，而两秒后，这种慌张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认真思考。

    鹿取柊闭上眼，努力理清脑子里的信息，结合起从进入巷子起自己遇到的事情，和上一个的死状，对于祓除咒灵的方法，似乎已经有了一个雏形。

    上一个人的死状是尸骨不留，却唯独留下了一滩血迹。

    进入巷子后便感觉到污浊的空气和她所吸入的毒气。

    明明是在「帐」内，但那只咒灵，却至今都没有显形。

    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件事。

    ——咒灵就藏在这个巷子的空气中。

    抱着这样的推理结果，鹿取柊又一次全神贯注地去感知咒力的堆积之处，在终于确定答案之后，她问系统自己现在的咒力值是多少。

    【系统：咒力：12。】

    对于她来说，已经挺高了。

    鹿取柊调出卡片界面，翻到上次让系统计算过成功率的一星技能卡「咒力弹」。

    【「咒力弹」：用咒力凝聚成的无温度火种，可以当成子弹使用。】

    【鹿取柊：计算现在的成功率。】

    【系统：正在为您计算技能成功率。】

    【系统：计算结束，咒力值为12的情况下，技能「咒力弹」的成功率为66.6％。】

    足够了。

    你别说，这个数字还挺吉利。

    鹿取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张卡。

    【系统：是否使用技能卡「咒力弹」？】

    【鹿取柊：使用。】

    下一秒，鹿取柊就看到自己眼前多了几颗浮在空中的火苗，这些火苗是蓝色的，但不热，即使是放在她面前，她也还是只感受得到阴冷。

    鹿取柊回忆起她上次使用技能的时候的方法，在脑中想象自己希望「咒力弹」运行的轨迹。

    随即，青蓝色的火苗忽地窜向了她自己。

    意料之中地，由咒力凝聚而成的子弹并没有打中鹿取柊自己的身体，而是在皮肤表面上一个微妙的位置停下，火焰一般的咒力近在咫尺。

    显然，它们击中了其他的东西。

    而下一秒，至今没有显露过形态的咒力蓦地出现在了空气中。

    「咒力弹」打中的是混杂在空气中，贪婪地侵蚀着她的皮肉的扭曲咒灵。

    它像是没有实体一般，只是一团颜色混沌的迷雾，它没有脸，但是有鼻子有眼，看起来恶心极了。

    果然是这样。

    如果这只咒灵本就是一团雾，那也难怪她感知不出它所在的具体位置，而且这样的话，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的通了。

    她之前吸进去的毒气，其实并不是什么用术式造成的毒素，而是这只咒力身体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鹿取柊突然有点想吐。

    她居然把这么恶心的东西吸进肚子里去了！！

    不过好在，现在咒灵露出了本体，也就是说它全部的身体都聚集在这了，她吸进去的毒气当然就不复存在了。

    【系统：体力恢复至均值。】

    随着乏力的感觉被一扫而空，鹿取柊忽然觉得这里的空气都不如之前那么臭了。

    【系统：获得技能经验＊20，恭喜「咒力弹」技能卡升至Level2，距离升至下一级还需50经验。技能熟练度增加＊1。】

    【系统：咒力

    5。】

    鹿取柊听到系统的通知，顿时有些疑惑。

    她分明还没有祓除这只咒灵，怎么会结算经验值呢？

    【系统：技能卡等级与您自身的等级不放在一起处理，只要咒术技能使用成功，技能卡方可提升经验值和熟练度。】

    解决了疑惑，鹿取柊也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显然，只是一星的技能卡的话，是很难祓除眼前这只咒灵的。

    她刚刚的「咒力弹」完全是结结实实地打中了这只咒灵的，但在她看来，它只是从无形变成了显现的形态，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又或者说是立刻便恢复了。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的话，那就只能使用二星卡了。

    鹿取柊迅速地在卡册里翻到一张之前抽到的二星技能卡。

    【「咒力波」：发射咒力凝聚而成的光波。】

    【鹿取柊：计算「咒力波」的成功率。】

    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张卡了，但是在再次见到这张卡的名字的时候，她还是想吐槽一句——

    咒力波是什么鬼啊？确定不是动感光波吗？！

    和刚才那个「咒力弹」一样，取名都好随便啊！

    【系统：正在为您计算技能成功率。】

    【系统：计算结束，咒力值为17的情况下，技能「咒力波」的成功率为31.22％。】

    明明她的咒力值也有增长，但换成了二星卡，技能成功率突然就降低了一倍。

    她不知道如果使用失败的话会被扣除多少咒力值，不过机会最多也不会有几次，她的咒力值要是变成负数，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鹿取柊咬了咬牙，虽然有点险，但不是没有希望，就算她一直使用一星卡，咒灵也不会被祓除，不如赌个大的。

    【系统：是否使用技能卡「咒力波」？】

    【鹿取柊：使用！】

    熟悉的乏力感并没有袭来，系统也没有通知她技能使用失败。

    鹿取柊知道，不到三分之一的概率，自己一次的成功了！

    白发少女的心情忽然愉快了起来，她微微勾唇，缓缓地抬手，做出开木仓的手势，食指直直地指向了那团混沌的雾气。

    她开口：“砰。”

    青色的咒力划过空气，穿过了那团有鼻子有嘴的雾气的中心，两秒后，咒灵消逝无踪。

    【系统：恭喜您祓除了三级咒灵＊1，获得经验＊30。】

    【系统：恭喜您完成任务，获得经验＊50。】

    【系统：恭喜系统等级升至Level3，距离升至下一级还需200经验。】

    【系统：获得技能经验＊20，恭喜「咒力波」技能卡升至Level2，距离升至下一级还需50经验。技能熟练度增加＊1。】

    听到系统如同机关木仓一般的通知音，鹿取柊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忽然间松懈，使得她差点就跌坐在肮脏的地面上。

    第七章

    一天前，东京。

    白发戴着墨镜的少年慵懒地躺在车后座上，一双苍蓝色的眼睛浅浅地眯着，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原本就带着些许圆润的轮廓又柔和了不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汽车的前门被打开，一个男人坐在了驾驶位上，动作熟练的发动了汽车。

    五条悟闭着眼，感叹似的说：“你好慢啊。”

    驾驶位的男人愧疚地道歉：“非常抱歉，五条大人，有些事情耽误了。”

    “不过……对我来说都一样。”

    不管是在出发前，还是在出发的路上，五条悟说实话都无所谓，本质都是无聊的，等到了地点，他直接祓除掉咒灵就好了。

    无聊的日常从上学开始，不管是混日子混到放学，还是中途离开学校去执行任务，对于五条悟来说，日常就是日常，没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

    五条悟微微侧身，看着车前镜中男人的脸，开口：“我说，一会儿到了你就别跟过来了。”

    “五条大人，这我恐怕……”男人有些欲言又止。

    五条悟皱了皱眉，不是很耐烦地说：“让你走你就走，就当放假了，不愿意？还是说那群老头子又胁迫了你什么？”

    “……”

    男人不说话，想也知道，他不会敢说。

    五条悟稍嫌无趣地在后座上翻了个身，心想就算他不愿意，他只要一个瞬移，就能完完全全地把人甩开，抓都抓不到。

    一段时间后。

    五条悟确实那么做了。

    他彻彻底底地把辅助监督甩开了，所以他早就说了不需要辅助监督陪，又不是第一次去其他地方做任务了，真的没有必要。

    或许比起这种不需要的陪同，那群人派辅助监督跟着更多的是为了监视。

    这样想着，五条悟眯了眯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说起来，手机这种东西里面都是有GPS定位之类的东西的吧？

    [五条悟：我要在这里待几天，这段时间会自己找任务做哒，麻烦你和老头子们说一声哦！]

    给辅助监督发完这条短信，五条悟果断将手机关机，随后又放回了兜里。

    走了几步，五条悟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把钱包忘在车上了。

    ……

    在五条悟到达原先咒灵所出现的地方时，它显然早就消失无踪了。

    不过他看得出来，它没有离开这里多久，多半是只有半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