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带来的人？”

    中年乞丐一脸焦急，他拱手向白薇作了个揖。

    “白姑娘，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您多有不敬，我知道错了，请受我一拜。”

    说完，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刚才我娘心疾发作，情况危急，幸亏有你给我的药，我把药拿出来，让我娘服下去，这才缓解了她的病情。”

    “是我错怪您了，您的医术果真绝世无双，请原谅我刚才的不敬。”

    说完，中年乞丐一脸感激的对着白薇，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白薇抬头看了看那名高大男子。

    “是他带你来的？”

    中年乞丐连忙站起身，解释道，“白姑娘，您不是向我打听农民军的下落吗，我之前怕您另有企图，所以一直不说。”

    说完，他指了指那个高大男子。

    “这位就是农民军的首领，他叫章瑜，是我的同乡。”

    “章瑜知道您救回了我娘的命，对您也很感兴趣，您不是正好要找农民军吗，所以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萧墨霆狭眸一眯，把刀放下，紧紧盯着高大男子。

    “你就是农民军的首领？”

    高大男子微微一笑，对着萧墨霆拱手行礼。

    “草民章瑜，见过镇北王。”

    白薇走上前，看了看章瑜，“你认得萧墨霆？”

    章瑜笑了笑，“镇北王英勇过人，镇守北疆几十载，还打败了蛮夷十万大军，击退大邺国的强兵。镇北王是大梁国的英雄，国内无人不晓。草民有幸，在北疆游历时见过镇北王一面，今天不请自来，还请镇北王谅解。”

    他这一席话，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仰慕之意。

    但萧墨霆却不为所动，冷冷的问道，“你打伤我的人，还在窗外偷听，究竟有什么意图？”

    “草民这次前来，是想和您合作。”章瑜说完，拱手又行了一礼，“方才在窗外偷听，并不是草民的本意，只是前来时被北疆军发现，草民一时情急，便打晕了他。”

    “合作？”萧墨霆冷笑，“你一不走大门，二不事先通报，反而不请自来，翻墙而入，还打伤我的人，这可不是诚心合作的态度啊。”

    “事发突然，还望镇北王恕罪。”章瑜的语气，十分诚恳，“想必镇北王也知道，我们农民军和袁氏作对，还对付扶桑人，已经被袁苍海视为眼中钉，意欲除之而后快。所以我冒险进城，必须隐藏行踪，事先没有向您通报，请您原谅。”

    萧墨霆脸色稍缓，喝问道。

    “说吧，你想怎么合作。”

    章瑜也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白薇。

    “刚才草民无意间，听您和这位姑娘商量说，要对付扶桑人，还要对他们下毒，是吗？”

    “确实是这样。”白薇也毫不隐瞒，反正这些话也被对方听见，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了，“我刚才也听你说，你会派人去下药？”

    “是的。”章瑜毫不拖泥带水，痛快的承认，“扶桑人在雁南城居住的这些日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有不少人都死在这些异族人手里。可恨袁氏不把普通人的命放在眼里，只一味讨好扶桑人，所以你们要是想杀了扶桑人，我愿意鼎力相助。”

    “哦？扶桑人防备森严，你要怎么下药？”

    章瑜淡淡一笑，神色间透出几分傲然。

    “白姑娘，我们农民军都是由城中的贫苦百姓组成，虽然大家都无权无势，但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们也有自己的门路。”

    “扶桑人聚居在染坊，平时鱼肉百姓，但他们这几百人也要吃喝拉撒。”

    “他们强征了不少百姓，在染坊里帮他们做事，为奴为婢，其中做饭的人里，就有我们的人。”

    白薇眼睛一亮，“真的？”

    要是扶桑人的厨子里，有自己人，那下药就方便多了。

    章瑜却话锋一转，“扶桑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如果我们达成合作，我自会帮你。但在合作之前，我也有两个条件。”

    白薇怔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有条件，便说道。

    “你说。”

    “第一，扶桑人抓了我们十几个兄弟，关在地牢里，准备交到袁氏手里。袁氏对我们农民军深恶痛绝，我们的人要是落到袁氏手里，一定会没命，所以我想让你们帮忙，把这十几个兄弟救出来。”

    萧墨霆立刻点头，“没问题，只要我们合作成功，不用你说，我也会救他们出来的。”

    “看来，镇北王也是个性情中人，心怀百姓。”章瑜笑了笑，“难怪北疆人民这么拥护你。”

    萧墨霆打断，“少废话，第二个条件呢？”

    “这第二个条件嘛，便是白姑娘。”章瑜说着，转头看向白薇，“白姑娘，我看你医术极其了得，只用几颗药丸，就救活了阿毛娘亲的心疾。所以我的第二个条件，是希望你救治我们农民军。”

    “救治农民军？”白薇不由得抬起头，向他身后张望，“你的人生病了吗？有几个人生病？”

    章瑜的脸色，黯淡了一下。

    “不是几人，而是几百人。”

    第348章

    双方互谈条件

    “这么多？”白薇这下惊讶了，急急问道，“他们得了什么病，难道是传染病？”

    竟然有这么多人同时生病，难道又开始流行起瘟疫了？

    要真是瘟疫，恐怕全城都要爆发。

    雁南城是大城，城中至少有上百万人，一旦瘟疫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这样一来她仓库里的药，就不够了。

    章瑜摇摇头，“不是传染。农民军一直在和袁氏小规模的交战，最近还和扶桑浪人打过好几次架，有不少农民军兄弟受伤，我们请不起好大夫，也无钱买药，所以不少受伤的兄弟只能靠山上草药治伤。”

    “但野外的草药一是不够，二是疗效不好，有很多人得不到及时救治，就这么拖了下来，伤势恶化。”

    “白姑娘医术高明，所以想请您为他们治病。”

    他的话刚说完，秦斩就忍耐不住了，上前一步。

    “章瑜，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让白姑娘给你们几百个伤者治病，这明摆着就是让她一个人承担药品。”

    “几百人的药草，不是小数目，你倒好，这么轻飘飘的就说出来了，这就是占白姑娘的便宜。”

    白薇伸手拦住秦斩，微微摇头。

    “无事，我先问问再说。”

    她抬头，直视着章瑜。

    “你那里没有药物，也就是说，我给你们这几百人治病，这些药品将会由我提供？”

    章瑜黝黑的脸颊，也微微红了一下。

    “白姑娘，我们条件有限，不过你需要什么药物，我们一定尽力去找。”

    “行了，你们连普通的草药都缺，上哪去找我要的药物。”白薇打断，“再说，我要的药物，你们就算找遍整个大梁，也不一定能找到。”

    “实在抱歉。”章瑜也低下了头，语气染上一线愧疚，“我们有不少兄弟，伤势已经很危急，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向您求助。不过我章瑜以性命保证，今后要是有条件，我们一定把药钱付给您。”

    白薇一挥手，“药钱就不必了，再说我用的药，都是无价之宝，有钱也买不到。你找我治病，可以，但你刚才给我们提了条件，现在我也要给你提要求。”

    章瑜一怔，“那您的意思……”

    “很简单。”白薇很痛快，“我看你们农民军也成了气候，上千人应该有吧？”

    “这个……”章瑜稍一迟疑，随即点头，“约有两千多人。”

    “雁南城是袁氏的中心地带，重兵把守，你带着两千多人，跟袁氏十几万大军周旋这么久，竟然还能保全，我看你的领导能力也不弱。”白薇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章瑜，“不如这样，既然我们有相同的目标，那你带着兵马归顺北疆，今后成为镇北王麾下的一员，怎么样？”

    章瑜浓眉一拧，“你要我为镇北王卖命？”

    “不是卖命。”白薇连连摇头，“萧墨霆爱兵如子，对手下特别好，宁可自己不吃饭，都要给手下发银子，他怎么可能拿你们当炮灰，让你们去卖命？”

    “我的意思，是良禽择木而禁，既然你有能力有胆识，为什么不加入北疆军，今后做一番大事？光凭你们这两千人，既没有粮食也没有像样的武器，也很难对付朝廷吧？”

    章瑜眉头紧拧，警惕的看了看萧墨霆。

    萧墨霆也淡瞟了他一眼，他倒是没料到，白薇居然为自己招兵买马，想让农民军加入北疆。

    不过话说回来，这章瑜虽然是农民出身，倒也很有能力，带着一帮农民在袁苍海眼皮子底下周旋，居然还能存活到现在。

    袁苍海虽然为人刚愎自用，狂妄自大，听不见别人的意见，但他的实力可不弱啊。

    而且，此人心理素质很强，刚才自己拿刀架在章瑜的脖子上，此人也面不改色，还谈笑自若。

    要是换了肖大宝，早就吓得缩成一团了。

    这个章瑜的实力，赶得上三个肖大宝！

    听完白薇的话，章瑜却面露防备，迟疑了一下说道。

    “白姑娘，镇北王是英雄豪杰，我们只是一些由普通农民组成的乌合之众，习惯了自由散漫，您的好意还是心领了。”

    秦斩听他拒绝，立刻上前说道。

    “章瑜，我可告诉你，你可别把白姑娘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你出去打听打听，北疆军吃得好喝得好，月钱是整个大梁最高的，受伤、阵亡都有丰厚的抚恤金，家属还有优待，咱们比袁氏的兵马强十倍，别人想加入北疆军，我们还不乐意呢。”

    章瑜疏离的笑了笑，“我们都是农民，没什么本领，还是让我们在城外自生自灭吧。”

    “你这人，怎么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啊……”

    秦斩还要再说，萧墨霆却一抬手，阻止了他。

    “秦斩，不用多说了。章头领的顾忌，我也清楚，他无非就是看我是朝廷的人，不相信我罢了。”

    被萧墨霆点破，章瑜也毫不掩饰。

    “镇北王，我知道您对手下不错。但历朝历代，我们农民被官府欺骗、压迫习惯了，所以大家都不相信朝廷，只相信我一人。这两千多个农民兄弟的安危，我不得不有所顾虑，所以还请镇北王原谅。”

    白薇说，“既然你不相信，那何必找我治病？虽然我医者仁心，不会看着你们的人死去，但该收的药钱，我还是要收的。”

    章瑜笑了笑，话锋一转。

    “白姑娘，我虽然不信任朝廷，但我佩服强者。”

    “要是镇北王这次能展现出非凡的实力，一举歼灭扶桑人，逃过袁氏的追兵，我就愿意带着人追随于他。”

    “朝廷对我们农民军恨之入骨，只想杀之而后快，我也怕事成之后，我们被交给朝廷，而只有真正有实力的人，才能对抗朝廷，庇护我们的安危。”

    眼看章瑜松了口，白薇也不计较，痛快的点头。

    “可以。”

    她知道章瑜的担心，无非就是农民军和朝廷作对，他觉得萧墨霆的身份是皇子，老爹是皇帝，生怕打完扶桑人之后，萧墨霆会翻脸不认人，把两千个农民军交给他的皇帝老子领赏。

    可章瑜不知道的是，萧墨霆早就没把皇帝放在眼里了，他连圣旨都敢违抗，还会怕护不住这两千人？

    不得不说，章瑜作为农民军的首领，还是很有胆识和谋略的。

    只是看得没那么远，也没那么透彻，比起萧墨霆来说，还是差了那么几成。

    看白薇答应得痛快，章瑜也松了一口气。

    他今天过来，也是冒了莫大的风险。

    不过，眼前这个“白姑娘”，看起来真和普通女子不一样，既有一颗医者仁心，又不是愚蠢的圣母，她很聪明，还爱憎分明，足以让人信任。

    第349章

    服下毒药

    就在这时，白薇却手腕一翻，变戏法似的从手心里变出几片银色的小药丸。

    “章头领，既然你诚心想和我合作，那就把这几颗药吃下去。”

    药丸通体银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章瑜一惊，“让我吃？这是什么药？”

    “毒药。”

    白薇的话刚说完，章瑜就脸色一变。

    “你要我服下毒药？”

    白薇挑了挑眉，抬眸睨着他。

    “我答应给你的人治病，但却没说一定就相信你。”

    “既然你刚才怀疑我们，怕我们事后翻脸，把农民军卖给朝廷，我们也怕你们是奸细，会泄露我们这次行动的秘密。”

    “这几颗毒药，吃下去后不会立刻死亡，得要三天之后，才会毒性发作。等灭了扶桑人，我自会把解药给你。”

    章瑜沉着脸，“白姑娘，我已经对你交了底，你何必这样对我生疑。”

    “口说无凭。”白薇淡淡一笑，“你不也一样吗？既然你心中无鬼，还用得着怕这几颗毒药？”

    站在章瑜身后的中年乞丐，立刻慌张的冲上前。

    “章头领，你是农民军的重要人物，这毒药不能吃啊。”

    “无妨。”章瑜摇了摇头，他抬头看向白薇，脸上露出一丝傲色。

    “我章某从来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区区几颗毒药，我吃。”

    说完，他一把将白薇手里的药丸抓过去，看也不看的扔进嘴里。

    秦斩抱着剑站在一旁，见状挑了挑眉。

    “呵，还真是个性情中人啊。”

    章瑜吃完毒药，一抹嘴。

    “好了，现在我毒药也吃了，你们总该跟我讲一下战术吧？”

    “用不着怕我出卖你们，扶桑人和我们农民军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比你们更想杀扶桑人。”

    白薇笑了笑，“章头领，真是痛快。不过我事先提醒你一句，你服下的这种毒药，毒性猛烈，要是三天后没有我的解药，你就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还有，你别想着找大夫替你解毒，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才有它的解药，那就是我。”

    说完，她转身走到萧墨霆面前，压低声音。

    “好了，我替你找到一个帮手，这下咱们剿灭扶桑人，夺回矿石就有胜算了。”

    萧墨霆看了章瑜一眼，低声问道。

    “白姑娘，你给他吃的那颗药丸，真是毒药？”

    白薇对他挤了挤眼睛。

    “我哪来这么神奇的毒药？我给他吃的只不过是人丹，说是毒药，那是吓唬他的！”

    “人丹？”萧墨霆一怔，他没听过这种药。

    “就是我们那边一种解暑的小药丸，清热解毒，当糖丸吃也没问题。”

    萧墨霆瞠目结舌，完全说不出话。

    白薇看他呆怔，不由得噗嗤一笑，推了他一把。

    “这叫兵不厌诈，好了，章瑜现在服了毒药，也不敢背叛咱们。你快把他叫过来，一起商量怎么对付扶桑人吧。”

    萧墨霆这才回过神，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抬起头，对章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