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扶桑人数量不少，而且手里还有厉害的武器，我们得妥善安排才行。”

    章瑜点点头，吩咐中年乞丐在外面等着，大步往屋里走去。

    ……

    一个多时辰，转眼过去。

    “章头领，你调派十五名身手厉害的农民军，随我们一同进入染坊，斩杀扶桑人。”

    “然后，你们其余的农民军，死守住染坊各大出口，以免有漏网之鱼跑出来，惊动城中的袁家军。”萧墨霆双手撑在桌面上，锐利目光看向章瑜，“你看这个计划如何？”

    章瑜犹豫了一下，“你们就十个人，就算我挑选十五名死士，一共也才二十五人。我们这样进入染坊，真能对付里面几百个扶桑人？”

    白薇笑了笑，“差点忘了告诉你，在你们进去之前，我会潜入染坊，在扶桑人的饭菜里下毒，这种药能让他们沉睡不醒。等他们吃下有毒的饭菜后，就会昏昏欲睡，打雷都不会醒，彻底丧失战斗力。”

    章瑜脸色震惊，“竟然还有让人睡着的药？白姑娘的医术，实在是太高明。”

    白薇笑而不语。

    现代的安眠药，最开始可是唐代神医孙思貌《千金方》里的一味汤药，后来经过现代医学家、化学家的重重改良，才出现的化合物药片，效果强大。

    这其中，凝聚了无数医学家、科学家的智慧结晶。

    用来震撼一下古人，那是没问题的。

    “章头领，你觉得怎么样？”萧墨霆问。

    章瑜攥了一下拳头，“镇北王，我相信白姑娘，就按你们说的办。”

    ……相信白姑娘。

    萧墨霆默了一下。

    别看对方一口一个“镇北王”，各种尊敬，拍自己的马屁都要拍到天上去了，但实际上，人家压根就不信任自己。

    章瑜愿意和北疆军合作，人家是相信白薇。

    “咣当”

    屋门忽然被人推开，中年乞丐慌慌张张的冲进来。

    “章头领，不好了！咱们的人过来通报，说有十来个兄弟病得太重，已经快不行了。”

    章瑜脸色一变。

    白薇立刻站起来，“快带我过去看看。”

    “好，我这就带路。”章瑜也不敢再耽误，起身就走。

    萧墨霆也一把从桌上抓起长刀，转头吩咐秦斩，“你在这儿守着，我和陆景陪白姑娘去一趟。”

    很快，白薇就跟着章瑜，来到雁南城中的一处荒地。

    这片荒地在城西，四处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屋，街上也满是灰尘。

    比起城南的繁华，这一带显得十分荒凉，路边随处都能看见乞丐，行人也衣着破烂，无精打采。

    章瑜来到一处大杂院门前，门口坐着四、五个乞丐，一看见他就立刻站起来行礼，同时眼睛也向白薇看过去。

    “章头领，这位是……”

    “她是我请来的大夫，医术了得。”

    几个乞丐一听，赶紧恭敬的让到一旁。

    “大夫，快里面请，您一定要救救我们的人啊。”

    章瑜推开门，转头对白薇歉意的开口。

    “白姑娘，这里是雁南城的贫民区，环境实在脏乱，请见谅。”

    “不碍事。”白薇摇头。

    大门一开，迎面就是一个院坝。

    院坝里，四处都躺着病人，痛呼阵阵，臭气熏天。

    第350章

    你们一个都不用死

    白薇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就一个大院子，横七竖八竟然躺了一百多号伤员，满地都是脓血、污物。

    章瑜走进门，“院子里的病人都是轻伤，受了重伤的人在屋子里，我们条件有限，不能把所有病人都安置在房屋里。”

    白薇眉头紧皱。

    这环境也太脏乱差了，空气污浊，病人最忌讳不干净，否则容易造成感染。

    像眼前这个大院子，所有病人都挤在一起，病能治得好才怪。

    她有意慢走几步，趁人不注意时，从仓库里拿了几个N95口罩。

    白薇揭开面纱，在自己脸上戴了一个口罩，把剩下的口罩交给萧墨霆和萧陆景，示意两人戴上。

    她看见院门口的街上，也站着不少乞丐，便问。

    “章头领，这些乞丐也是农民军？”

    章瑜摇了摇头，“他们不是，只是我们的眼线，平时替我们在城中打探消息。袁氏兵马视我们为眼中钉，屡次想要灭掉我们，却总不成功，原因就是这些乞丐兄弟，在帮我们传递消息，让我们总是先袁氏一步逃离。”

    白薇点点头，走进院子里，四处察看躺在地上的病人。

    院子里的病人，年长者有四、五十岁，年龄小的只有十来岁的样子，有伤胳膊的、有伤腿的……总而言之，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的破席上，条件好的能有一捆稻草。

    但总体来说，条件十分恶劣。

    就在这时，白薇忽然感到自己的裙角被拉了一下。

    她低下头，看见身旁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

    中年人浑身污血，胳膊用厚厚的破布缠着，脸色蜡黄。

    他喘着气，眼神流露出渴望。

    “大夫，您是大夫吧？”

    “能不能救救我儿子，他和我一起加入农民军，前些天在逃跑时中了袁氏一箭，现在已经快不行了。”

    “我求求你，把我的药给我儿子治病，我不治也行。”

    白薇这才发现，中年人的身边还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胸口的衣襟，已经被血染成褚色，干涸的血凝结在衣服上，脏得都分不出颜色了。

    他脸色通红，嘴唇发干，气若游丝的开口。

    “不要……大夫，先救我爹。”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中年人急了，“爹一把年纪了，活不了多久，死了也没关系。可你还年轻，等你养好伤，才能杀了扶桑人，给你姐姐报仇。”

    这时，章瑜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低声说。

    “这父子俩是城外的农户，姓吴，世代种田为生，前不久扶桑人以‘做工’的名义，抓了不少女子去染坊，说是帮忙织染布匹，其中就有他十六岁的闺女。”

    “结果，他女儿被抓进染坊不到一个半月，对方就说她得了急病，当场暴毙，把尸首扔到后山，免得病情传染。”

    “当爹的上山找闺女，却发现女儿根本就不是得病而死，而是被虐死的，身上伤痕累累。而且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死的时候竟然还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除此之外，山沟里扔了几十具女子的尸首，全都浑身是伤。”

    “父子俩去官府讨说法，结果官府把他们打出门，还治了一个‘闹事’的罪名，这父子俩悲愤之下，便加入了农民军，誓要替闺女报仇。”

    章瑜的语气很平淡，但在场的每个北疆军，却听得不约而同攥紧了拳头。

    白薇更是屏住呼吸，感到血液突突的往脑门上冲。

    这情形，何曾相似？

    她闭上眼睛，仿佛看见相同的一幕。

    几十年前的华夏大地，也发生过无数同样的事情。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恶行，唯一不同的只有朝代。

    中年人强撑着一口气，“大夫，我知道现在药草不够，你先救我儿子，我不治。”

    “爹，你不能死啊。”少年哭了起来，“娘和姐姐已经没了，你要是死了，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四周的人群，全都沉默的看着，没人劝阻，也无人出声。

    生在乱世，穷人的命比草菅还不值钱，贵族们歌舞升平，酒池肉林，而贫民窟每天都有死人，每天都有生离死别的场景上演。

    大家已经麻木，反正他们也一样。

    没有大夫，没有药物，他们也活不了多久，最后也只是死路一条。

    “够了。”白薇忽然出声，“你们不会死，我会救活你们。”

    正在抱头痛哭的父子俩，怔愣的看向她。

    白薇抬起头，扫视过院子里的病人。

    “还有你们，这里的所有人，我都会把你们全部治好。”

    她斩钉截铁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刚才还喧哗一片的院落，霎时静了下来。

    所有病人都抬起头，不约而同的向她看过来，眼神饱含着震惊、讶异、以及不可置信。

    一片寂静中，有人颤巍巍的开口。

    “大夫，你……你真的能治好我们的病？”

    “当然。”白薇抬起头，声音清脆而坚定，“我是医生，可以向你们保证。”

    “我会治好你们，让你们全都好好活下去！等你们养好了伤，继续抗击扶桑人，让他们滚出大梁，休想染指我们神州大地！”

    她清脆的声音，充满力量。

    所有人不由得精神一振，不少人的眼神，霎时有了亮光。

    有人反应迅速，立刻爬起来，对着白薇跪下。

    院子里的病人，纷纷挣扎着跪下，不停的向白薇磕头。

    “大夫，谢谢您。”

    “谢谢大夫！”

    “姑娘，您真是好人，谢谢你。”

    在他们眼里，白薇就是从天而降的一道光，赐予他们生的希望。

    就连屋子里的重伤员，也躺在床上，用尽力气对着白薇作揖。

    这时，章瑜走到白薇身边，压低声音。

    “白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让病人们振作起来。”

    “可你说要把他们全部治好，这话可要慎言，不能乱说啊，万一有人死了，会引起动乱……”

    “不，我没有乱说。”白薇平静的摇头，“我是医生，我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我说要治好他们，就一定会治好。”

    第351章

    我和普通大夫不一样

    章瑜神色震惊，“可是，这里有不少病人生命垂危，大夫都让给他们准备后事了。”

    “你们的大夫治不好，不代表我治不好。”白薇说着，果断捋起衣袖，“别浪费时间了，章瑜，叫你的人给我腾一间干净的房间出来，我现在开始治病。”

    说完，她又转头吩咐萧墨霆和萧陆景。

    “时间有限，你们也来帮忙。”

    萧墨霆立刻上前，沉声说道。

    “是！”

    一看白薇要治病，章瑜也不敢耽误，连忙叫来十几个农民军，把最大的一个房间挪了出来。

    白薇走进房间，转头对章瑜说。

    “对了，我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我治病的时候，不允许旁人在旁边观看，就连站在房门口也不行。”

    “还有，所有病人都得把眼睛蒙上，他们也不许看我治病。”

    章瑜一怔，紧接着点头。

    “好，我按您的要求办。”

    毕竟有能力的人，多少都有些怪癖，他也理解。

    只要白薇能治好这些农民军的病，就算她再提几个要求，也没问题。

    章瑜回过身，吩咐手下腾出房间，让白薇治病。

    很快，一间干净的屋子就腾出来了。

    白薇走进去，四处察看。

    屋子很宽敞，门窗关上也很严实，从外面没法偷看。

    她之所以要一间房间当医疗室，还不让人观看，就是怕外人知道她能传送物品的能力。

    北疆军是她的人，都可以相信，但这些农民军，她又不是知根知底，无法信任。

    至于给病人治病，白薇刚才已经看过了，发现这些病人中的大多数，都是在交战中受了皮外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导致肢体感染。

    还有一部分病人，浑身浮肿，肚子却大得像皮鼓，这是缺少食物，拿草根和观音土充饥所致。

    只有少数感染严重的重病号，需要手术治疗，截去一部分肢体，或是剜掉腐肉。

    白薇把门窗关严实，立刻出门。

    “萧墨霆，快去派马车过来，把我治病的工具搬进来。”

    说完，对萧墨霆使了个眼色。

    萧墨霆跟白薇已经相处了一年多，对她的想法已经心领神会，立刻点头，“好，我这就让人去搬。”

    白薇松了一口气，转身从仓库里拿出简单的医疗设备，在屋子里准备起来。

    其实，她让萧墨霆去搬运治病工具，只是障眼法。

    真正的手术用具，都在她的仓库里。

    很快，白薇就从仓库里拿出一大堆手术工具、移动电源，移动B超机、消毒药品……

    至于手术台，白薇不便传送，就让人抬了一张床进来。

    不一会儿，萧墨霆也带着马车来了，装模作样的让人搬了十几只空箱子进来。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章瑜一惊一乍的。

    “白姑娘治病，竟然要用到这么多治病工具？”

    萧墨霆说，“白姑娘的医治方法，和普通大夫不一样，不光会望闻问切，还要用到各种工具，每种疾病对应的工具都不一样。”

    说完，又顿了一下。

    “白姑娘不让别人观看她治病，也是怕自己的医术，被别有用心的人偷师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