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现在凌晨两点,她衣衫不整,行李和手机都在池妄房间里,就算要走,她也走不了。
姜幼转身进了隔壁客房,她去浴室冲洗时,身下痛得不能碰。
她晃着软绵绵的小腿上床,看见腿上的痕迹,刺得眼眶微痛。
姜幼立即盖上被子,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眼熬到天亮。
她去池妄房间拿手机。
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她小心翼翼转动门把手。
刚一进去,就跟从浴室里出来的男人撞了正着。
姜幼心里一跳,僵在原地,“我……我拿手机和行李。”
池妄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向沙发,拿起毛巾擦头发。
姜幼尴尬地看着他,他后背伤得那样严重,怎么还碰水?
见男人没有搭理,她赶紧去拿手机。
准备收拾行李的时候,手机响了,姜幼一看来电,快步走出房间去接听。
“小小,我是王阿姨。”
姜幼的表弟乔南,上次被混混打伤在住院,王阿姨对南南心存愧疚,主动提出来照顾他。
“王阿姨,有什么事吗?”
“南南的伤可以拆线了,今天我儿媳妇打电话过来,说儿子摔断了腿,我想去外地看儿子,南南需要你带去医院了。”
“好,你辛苦了,这么多天的工资,我都结算给你。”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的,算是对这孩子的一点补偿。”
“要给的。”姜幼在电话里和王阿姨谈论工资,一道人影从她身后走过。
她转身看见池妄穿戴整齐,立即应付了王阿姨,挂了电话,急忙叫住他。
“池妄,你要出门吗?”
池妄站在玄关换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行李我可不可以过几天来拿,我要去医院一趟。”
“随你。”池妄打开门出去,摔上门。
姜幼抿了下唇,快速洗漱换衣服,赶去县城。
到了医院,姜幼给乔南交了费,直接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伤口恢复状态不错,拆线后还是要注意护理。”
姜幼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医生突然想起来,又道,“不过,你弟弟能恢复得这么好,还是得益于输血及时,当时那个是你男朋友吧,他腹部受了很重的伤,不顾自己的安危执意要输血,你可得好好感谢他。”
姜幼脑袋嗡了一声,“您……您说什么?他腹部的伤?”
“是啊,他那道是致命伤,没见过捅这么狠的,一般这样的伤患,我们不建议进行输血。看你这样子,你是不知道吗?”
她去美国才看到他腹部有伤,事后问起来,他也是轻描淡写。
“男人身上有点伤怎么了?很稀奇?都快好了别一个劲问。”
池妄不想告诉她的事,总有办法堵她的嘴。
姜幼浑浑噩噩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贺词的电话。
“姜小姐,怎么了?”
姜幼手心微微出了冷汗,“贺词,池妄腹部的刀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电话里沉默了一瞬间,贺词语气严肃,“原本池总吩咐过,不让我告诉你,但我不想看你继续误会池总,如果我再不说,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贺词斟酌之后,还是说出了实情。
“池总的伤,是他自己捅的。”
第220章
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姜幼愕然愣住,池妄自己捅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贺词,池妄疯了吗,为什么要捅自己?”
“他是疯了,为了你一句舍不得他走,他狠心捅了自己一刀。”
姜幼震惊地回不过神,“为了我……?”
“是。”
贺词至今回想起那副画面都觉得恐怖,“您给池总过完生日的第二天,池总遇上了麻烦,要回美国一趟,在地下车库,您救池总被洛怀州画廊里的人捅伤,他当天就去洛家给您报仇。”
“回医院后看您躺在病床上,他没办法丢下您去美国,为了留下来,他捅伤了自己。”
姜幼听得心惊肉跳。
“姜小姐,池总想陪你久一点,对自己没有丝毫手下留情,他还故意拖着伤不好,那天在病房里跟洛怀州打起来,他怎么可能打不过呢,洛怀州嘲讽他爬不起来,那是他刚受伤没几天,后来又经历地震,长途跋涉,给你弟弟输血,跳海去救你……”
电话里只有贺词的声音,姜幼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足足听了好几分钟,都没说话,直到贺词说完,她才深呼吸,抬起头看向灯光,眼眶微微刺痛,“贺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姜小姐,现在你都知道了,你对池总的误会,是不是可以解除了?”
姜幼微顿,“什么误会?”
“在美国医院你碰到安小姐……姜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池总。”
姜幼不禁失笑,很快便笑不出来,叹了口气,“我倒没有因为这个误会他。”
池妄能为了她不要命,还能为了别的女人不要命?
他这样赤诚的人,心里放着一个就够了。
没误会就好。
池妄回国对姜幼的所作所为,贺词都替他捏把汗。
正想再劝两句,姜幼抢先说,“贺词,我已经跟池妄说清楚了,这两天我回老家处理点事,等我去京城就去他家拿行李。”
“什么,你要走?”贺词急了,“姜小姐,池总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感动是放在心里的。”
贺词不小心说漏嘴,“那你感受不到池总对你的感情吗?”
姜幼怎么会感受不到?
就是块木头,都快被池妄浓烈的爱意点燃了。
可即便她明白了池妄的感情,又有什么用呢?
她之所以回国后坚决要跟池妄断了,安雪的存在还是次要的,最主要原因,是她在病房外,看见沈云心歇斯底里的样子。
她那时才醒悟,原来池家人搬到美国也并不好过,池妄的母亲,依旧笼罩在八年前那件事的阴影中,正深受折磨。
池家人都没有忘记这份仇恨,而她一个仇人的女儿……竟然先对这件事释怀了,陷入小女生的春心萌动,还妄想跟受害者的儿子过一辈子……
现在想想,她怎么有这个脸?
姜幼都觉得羞愧。
她转移了话题,声音很轻很无奈。
“贺词,池妄不爱听医嘱,吃药有一顿没一顿,洗澡也从不避着伤,他还嫌麻烦,懒得换药,总之是没把他的伤当回事,疼起来他就喝酒,喝醉他会忍不住去挠。”
“你一定要记得提醒他,戒烟戒酒,按时吃药,如果实在不行,叫云姐回来,有个人监督着,总归好一点。”
贺词听了这些,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后背寒意层层。
池妄不知道来多久了,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听见多少。
姜幼没听见贺词声音,交代完就挂了电话。
“池、池总,姜小姐让我好好照顾你。”贺词战战兢兢。
“听她的。”池妄语气淡然,临走之际,又道,“去给我找个陪护。”
“啊?大可不必吧……”
池妄还没严重到要找陪护的程度,贺词自然理解成女陪护,“池总,您不必自暴自弃,要是心情不好,组个局,让圈子里几个过来陪陪您。”
“我看上去,这么像被甩的样子?”
池妄脸上彻底没表情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比较担心您的心理状态。”
“少管闲事,让你办就麻溜去办,嘴再漏风,我给你缝起来。”
贺词秒怂,“是。”
……
乔南拆了线后,姜幼把他一起带去了京城。
她把乔南送到了乔老爷子那里,然后准备去池妄家拿行李。
大门密码锁还没换,姜幼打开门进去。
第221章
放下,那是我的
沙发里坐着一个女人,听见打开门声,就往玄关方向看了过去。
屋里静悄悄的,姜幼估摸着池妄不在家。
她拿着包走进去,余光瞥见沙发里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她微微顿住脚步,转过头,跟女人的目光不期而然地对上。
池妄有客人?
“你找池总吗?”女人倒是先开了口。
姜幼点了点头。
女人看着姜幼,声音柔柔的,“池总在房间里,他在洗澡。”
“哦。”
大中午洗澡,他总让人意想不到。
姜幼收回目光,抬步要往房间走。
女人微微蹙眉,知道池总在洗澡,还直接闯进去?
“等等……”女人叫住姜幼,“你找池总,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姜幼摇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这样啊……”女人若有所思,站起来,“如果不是要紧事,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姜幼一言不发地站在了客厅里。
她抿唇看着女人娴熟的走向餐厅,俨然把她当成客人一般招待。
女人找了半天没找到一次性杯,从消毒柜拿出一个玻璃杯,温婉大方地说,“这个玻璃杯看起来很漂亮,用这个吧。”
那玻璃杯,还是姜幼买的,跟池妄的是一对。
除此之外,房子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姜幼添置的。
但女人显然不知道,自顾自地倒水。
池妄在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姜幼就住进来了,准确来说,这套房子就为了姜幼而买的。
她住进来的时候几乎是个空壳,和池妄纠缠了半年,这房子里到处充满了生活气息,也充满他们欢爱过的痕迹。
现在她要搬出去,这里所有东西都成了旧物,人也是,池妄总有一天都得换掉。
“不用倒了。”姜幼淡淡道,“我的行李在他房间里,我是过来拿行李的。”
女人张了张嘴,讶异地看向她。
姜幼没看女人的脸色,快步走向池妄的房间,斟酌要不要敲门,但想到敲门他也听不见,干脆地拧开了门把手。
大白天的,房间里昏暗的要命,空气里一股难闻的味道。
姜幼环顾了卧室一圈,茶几上扔着散乱的烟头和空酒瓶,沙发里扔着男人的衬衫、西裤,床上被褥倒是整整齐齐。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怀疑这男人大概是刚起来……
姜幼扯了个大行李箱出来,开始快速收拾她的东西。
东西真不少,没一会儿箱子就满了。
看见床头摆着一张池妄给她拍的照片,她拿起来,想着要不要带走。
浴室的门突然打开。
姜幼蓦地转过头,白茫茫的水气里,性感撩人的八块腹肌拨云见雾般,显现出来。
男人表情死气沉沉,懒得连浴巾都不裹一条,头发也懒得擦,地板上被他弄得到处都是水。
又糙又不修边幅的模样,看得姜幼面红耳赤。
他似乎并不知道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就这样走出浴室,走了几步,才发现床边站着一道娇小的身影,眸光微微一凝。
对视的一瞬间,姜幼尴尬地回过神,“打你电话,你没接,我过来收拾行李。”
男人冷漠地收回目光,面无表情走到沙发,随便扯了条长裤套上,拉裤链时看了她一眼。
“把照片放下,那是我的。”
“……”
姜幼看着手中的照片,这是前阵子下雪,她开心地拉着池妄在雪地里跑,池妄突然让她回头,镜头抓拍到她回眸一笑的瞬间。
非常男朋友的怼脸视角,她带着池妄买的帽子和围巾,笑脸占据了照片大半,而池妄只在照片角落露出一只手,但也算是他们第一次合照。
姜幼抚摸着照片,默默地把照片放了回去。
她一转过头,看见男人扭着身子,艰难地拿着药水往自己背上倒。
药膏类的他涂抹不到,他只能拿这种液体药往身上淋,淋到哪算哪,弄得沙发上到都是。
池妄注意到姜幼的目光,脸色微微僵了僵,“看什么?”
姜幼别开脸。
见她这举动,池妄莫名有点恼火,“要么过来给我上药,要么现在就出去。”
姜幼回头看见他满目疮痍的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走过去。
看他脸色惨白,姜幼拿起药瓶看了看,难怪会这么痛。
“下次别用这个,烧伤用这个好不了,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