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愉将这件事告诉了徐莉婉，虽然徐莉婉不太高兴她还跟书杰有联系，但是到底是她奶奶，又刚去世刚一年，她也没立场阻止。
徐莉婉同意了，但是让她祭拜完第二天就要回来。
书愉拉上了一个小行李就出发了，她只打算在那儿住一晚。
书愉从车站下车，拉着行李箱叫了一辆车，回到了这个曾经住了好多年的房子。
她拿着行李箱走上楼梯，遇上一个下楼梯的老婆婆，慈眉善目，奶奶生前跟她很要好，这时见到书愉，认出她后，笑吟吟道：“愉愉回来了？”
书愉点头：“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婆婆扶着老花眼镜：“出去买两斤鸡蛋。”
顿了顿，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前两天，又有人来闹，砸了不少东西，你爸他那脾气……总之你躲着点，别惹他，要不来婆婆家吃饭？”
说完，她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那些人真是可怕啊，要搞死人哦。”
书愉笑着拒绝了。
书愉打开房门，一个人也没有，地上滚着几个啤酒瓶，还有坏了一个腿的凳子，倒下的桌下有黏稠的不知名液体，空气里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她面不改色地绕过障碍物，推开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厚厚的灰尘铺满了整个房间，她放下白色的行李箱，挽起袖子，拿着水盆将房间擦了一遍。
打扫完卫生，洗了澡换了衣服，拿着钥匙出了门。
买了花和纸钱到墓园，奶奶的墓地一看就没人来过，她一点也不意外，从管理员那儿借来了工具，认真地将墓地打扫得干干净净。
书愉将花儿放下，独自坐在墓碑边上，风吹上来，她掖了头发，静静地往下看。
“奶奶，我现在跟妈妈住在一起，过得挺好，您在下面不用担心我啊。”
“学校的人都好聪明，不过我现在成绩也挺好的。”
“我喜欢上一个男生，他特别好，”她顿了顿，笑了下，“如果您见过他，应该也会很喜欢他吧。”
书愉说了很多，终于在黄昏的时候站了起来，看向墓碑，弯着眼眸：“奶奶，我下次再来看您。”
她回到家，房里仍旧跟她离开的时候一个样，她没在意，回了房间。
书愉翻开手机，看见班级群里很活跃，大家都知道今天沈云渡要出国了，此时正一个个闹腾，还有不少人，但是沈云渡一个没回，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懒得回。
她心情有点低落，手指滑着屏幕，点开了他的对话框。
你是今天的航班么？
一个个删掉。
一路顺风。
又一个个删掉。
她不知道打了多少句话，最后又一句句删掉，正丧气的时候，手机一声响。
D：？
书愉一慌，差点没把手机丢出去，瞬间从椅子上蹦起来，盯着那个问号，脑海里猜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紧张地在房间里转圈。
不会她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全都被他看见了吧。
他会怎么看她？是不是会觉得她莫名其妙啊呜呜呜呜呜……
书愉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念头，后悔得简直想往柱子上撞，最后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舔了舔唇，打字过去：碰瓷儿也跟着你出国么？
她心情忐忑地等着他的回复，没等到信息，却等到了他的视频通话。
书愉瞪大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仿佛它就是个定时炸.弹，任由铃声响了半分钟，才掌心冒汗点了接通键。
在接通的那个瞬间，猫咪的叫声传了过来，屏幕上直怼着一张胖乎乎的猫脸，即使是从下往上的死亡角度，但是也完全无损猫咪的美貌。
碰瓷儿正趴在航空箱里。
书愉愣了下，下意识喊了声：“碰瓷儿？”
橘猫听见她的声音，原本懒散的叫声瞬间高了好几个度，猫爪抠着航空箱，大脸凑过来，似乎在寻找她。
书愉又逗了它一会儿，眼前很快换成了少年那张漂亮得人神共愤的脸，他挑着眉：“你就光看它了？”
书愉心跳了下：“不看它看谁啊。”
“还问我？”沈云渡干净的指尖敲了下屏幕，冷哼一声：“小没良心的。”
书愉不知怎么，眼眸弯了下，问道：“什么时候出发啊？”
屏幕那头沈云渡正逗着碰瓷儿，侧脸利落，声音很慵懒：“还有一个小时。”
书愉哦了声，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没话找话一样：“群里好多人找你，你看到了么？”
沈云渡转头看过来，那双黑眸直白锐利，真的很勾人：“看到了啊。”
她有点招架不住他的眼神，快速看了他一眼，就下意识躲闪开，声音软糯：“你怎么不回啊？”
“嗯？”沈云渡笑得痞气，“我不是回你了么？”
书愉心跳实在太快了，心里越发舍不得，刚想说话，房间门口突然被猛地撞开，醉醺醺的男人拎着一个酒瓶进来，大吼道：“臭婊子你还知道回来啊！”
书愉还没反应过来，头发被拽住，男人野蛮的力气直接将她扯到地上，她下意识攥紧手机痛呼一声。
拳头砸在头上，她疼痛的头瞬间感觉强烈的眩晕。
沈云渡脸色一变，后背窜出一阵冷意，屏幕那头是男人粗重不堪入目的咒骂声，伴随着各种污言秽语，还有桌子椅子纷纷倒在地上的声响，屏幕那头的画面亮了又暗。
他瞳孔微缩，浑身紧绷，身形差点站不稳：“书愉？你在哪里？书愉……”
他站在机场人群里，不顾人群诧异的视线，对着屏幕里着急喊她的名字。
那头姑姑推着施晨过来了，奇怪道：“云渡，怎么了？”
沈云渡呼吸急促，心跳很快，看向妈妈，说道：“你们先上飞机，我有事。”
施晨急忙喊住他：“你去哪儿？”
他回头，用力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克制自己颤抖的手：“妈我去处理点事，处理完会自己坐飞机过去。”
施晨看出情况紧急，不好再拦，点头：“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沈云渡跑出机场，拦下一辆车。
屏幕那头没有任何的回应，手机也摔在了地上，那头唯有那种钝们恐怖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喊声终于有了回应。
少女头上都是血，发丝凌乱，神色恍惚，仿佛一碰就碎了，喃喃道：“他好像死了。”
沈云渡愣住：“谁？”
“我爸。”
“打120了么？”
“婆婆打了。”
沈云渡心猛跳：“你现在在哪里？”
“我老家。”少女反应迟钝，眼神无神，几乎是机械似的回答他的问题。
“在哪里？”
她慢吞吞地说了一个地址。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要怕，等着我，我现在就过去。”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再回答。
-
沈云渡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书愉正坐在警察局里，身上脏兮兮的，像是在地上滚过一圈，可怜巴巴的，一个女警正在给她处理头上的伤口。
药涂在头上，她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死死攥着衣角，怔怔地看着地面，像是没有生机的娃娃。
女警正在试图跟她说话，询问出更多的信息，她半个字也没有说，他心里一阵钝疼，但是发现她没事，绷紧了一路的心也放松了些，面色冷峻，快步走过去。
“书愉？”
书愉还是没什么反应。
女警看向他，眼眸闪过一抹惊艳，问道：“你认识她？”
“我是她朋友。”沈云渡颦着眉，试探着将手放在她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有反应了，抬眸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很快沁出一声水雾，接着化作眼泪落下来。
她不管不顾地扑到他怀里，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无助地啜泣：“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死他。”
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襟，带着烫进他心底滚烫的温度。
沈云渡垂下眼眸，揽住她，感觉她浑身颤抖，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没事，没事的。”
女警站在边上，安静地看着他们，没有打扰。
书愉哭了好一阵才勉强冷静下来，只是离不得他，从他怀里出来了，却拽着他的衣角不松手，眼神怯怯，整个人很没有安全感。
书杰没到医院就已经身亡，死因是头部撞到了墙角。
警察调了邻居的监控，当时书愉从房子里跑出来，躲避身后追打她的书杰，书杰喝得太多，脚下没踩稳，自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把自己摔死了。
整个过程，书愉压根没碰到他，反而把书杰在后面追打书愉的过程拍了个清楚。
还有楼里的邻居也证明了书杰有多次的家暴行为，小姑娘小时候就经常被打，身上时不时有伤疤，也经常被她爸爸饿着没有饭吃，以至于身体不怎么好，之前还生过一场大病。
警察局里也有一些警官是认识书愉的，书杰在这一带也挺出名的，只是他们虽然可怜她，但是到底也不能帮助太多。
这个案一清二楚，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富有正义感的女警姐姐看着书愉更加怜爱了，她才当警察没多久，此时眼泪汪汪地过来安慰她。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那头之前因为工作联系不上的徐莉婉也接通了电话，知道这件事后，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书愉离不得沈云渡，女警出去，帮她买了一碗馄饨做晚餐。
女警坐在案桌后整理文件，时不时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少女容貌美丽，却脸色苍白，杏眼湿漉漉的，精神不太好，难以控制情绪，时不时就要掉眼泪，少年小心地帮她理了理头发，怕弄疼了她，眉眼温柔，帮她擦眼泪，哄着她吃碗里的馄饨，吹凉，亲自喂到嘴里。
男帅女靓，她真是，快羡慕死了！
-
书愉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兔子抱枕，电视放的声音很大。
她有点应激，没办法待在很安静的环境。
这已经是书杰出事的第五天，徐莉婉到了之后，这件事就全部交由了她处理。
沈云渡也已经出国了，徐莉婉见到他的时候表情微变，但是当时书愉情绪很不??????好，似乎快要崩溃了，她也就没说什么。
放在桌面的手机亮了下，她拿过来一看，是沈云渡给她发了照片。
好多张碰瓷儿各种姿势的照片，主要集中在丑照，漂亮的就没几张。
书愉一张一张地看，越看越有意思，忍不住笑了出来。
黎嘉从外面回来，走到她面前，别别扭扭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书愉抬头看，是一根糖葫芦。
徐莉婉虽然宠爱黎嘉，但是给他的零花钱并不多，主要是为了防止他学坏，这已经是这几天他给她的第七个东西。
也不知道他那个小金库还剩下多少。
黎嘉恼道：“你要不要？”
前面六个书愉都没接，胃口不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买的都是那种小朋友爱吃的辣条干脆面，她实在是敬谢不敏。
不过这个……
书愉接了过来，笑道：“谢谢。”
“切。”黎嘉撇了撇嘴，非常不屑，眼睛却是一亮。
书愉吃完糖葫芦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手机里又多了好几张碰瓷儿的照片，她一张一张地翻看，很快感觉到了困倦。
这个时候，视频聊天突然进来了，她没反应过来，不小心点了。
几乎在接通的那个瞬间，她就下意识捂住了脸。
“挡什么啊？”沈云渡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有一点不正经。
“没挡什么啊。”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的手还是没放下来，只打开了两根手指的缝隙，动作神经兮兮的。
视频里，少年似乎在书房里，镜头从下往上，能清晰看到他利落的下颚线条，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领口开着，肌肤特别白，黑发像是被乱抓了一通，整个人透着点浪荡不羁的气息。
“没睡好啊？”他痞坏痞坏的，还凑近了点，还想要看得清楚。
这么明显么？书愉迟疑着，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古怪得很，虽然不太乐意还是放下了手。
她这几天根本没睡几个小时，黑眼圈真的很明显，现在的样子大概不会很好看。
她轻轻点头，有点郁闷。
他很懒散，没骨头一样靠着椅背，慢悠悠道：“做噩梦了？”
书愉抿了下唇，继续点头。
沈云渡：“这几天睡不好？”
书愉还是点头。
“那怎么办啊？我陪你睡？”
书愉点头，反应过来，瞪圆眼眸，猛地摇头。
沈云渡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在抖，憋着一股子坏劲儿，像是逗她玩呢。
书愉微瘪着嘴，有点委屈，可是想指责他的时候，张嘴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眸立刻浮现一层水雾，配上她现在丧气的表情，模样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沈云渡心一动，眸光变得温柔，嗓音又低又慢：“睡吧。视频开着，我陪你。”
44
?
第
44
章
◇
◎仿佛抓住了一颗流星◎
第44章
书愉下意识把脸埋进枕头里，
挡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那边的视线犹如实际，让她半边身子麻了。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
没想到很快就沉入了梦乡，睡得很好，
没有做噩梦。
醒过来的时候，
手机早因为电量没了而关机了，书愉慢吞吞地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