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过一边的数据线给手机充电。
发现视频连接竟然有三个多小时。
书愉愣了一下，坐在床上，有点懵，然后忍不住担心起来。
也不知道她睡觉有没有磨牙，或者打呼噜，
应该没有吧，
她睡觉应该还挺安分的吧。
尽管是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她还是小脸微垮，脸微微发烫，
捂着脸小小地尖叫了一声，重新倒回床上，左右来回翻滚，像个傻子。
再联系的时候，书愉旁敲侧击，有意无意地询问，但是也不知道沈云渡是不想接招，总之她啥都没试探出来。
她无意识地鼓了鼓脸。
沈云渡看着她，
噗嗤一声笑出来，
蔫坏儿的劲儿又出来了，
把她笑得脸热。
“很乖。”他突然说。
书愉愣住。
“不过倒是说了一句梦话。”视频里少年站在医院外面，头顶阳光正好，暖阳落在他的头顶，他头颈笔直，五官立体，眼眸里含着细碎的光，脸上挂着混不吝的笑。
这样子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她不自觉地盯着他呆住。
直到沈云渡意味不明地挑了一下眉，她才猛地回神，手指抓紧玩偶，喉咙干涩，紧张问道：“我说了什么？”
“你说……”他弯了下眼睛，尾音慢悠悠拖长，钓着她胃口。
她会说什么呢？
这短短两秒之间，她脑海里闪过千万种想法。
只是，沈云渡的话被中途打断了，一个金发蓝眼的漂亮女孩子突然出现在镜头里面，自信地问他要联系方式。
这个家伙，真是在哪里都很受女孩子欢迎啊，也不知道这个是这些天的第几个了。
书愉没发觉自己表情瞬间酸了，周围飘着酸泡泡，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可是听见沈云渡拒绝后，她又有点快乐。
她知道自己这样子不对，忍不住唾弃自己，但是又克制不住。
他们之间只是朋友关系，但是她对他有占有欲。
只是，就在沈云渡转头回来的时候，她的房门被徐莉婉推开了，她急急忙忙地挂断了视频。
徐莉婉没注意到，说道：“娇娇，你叔叔买了蛋糕回来，你要不要出来吃点？”
书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舔了舔唇：“我不吃了吧。”
徐莉婉微皱起眉，语气不满道：“听说你这几天吃不下饭，你叔叔排队买，特意给你带回来的。”
这就不好拒绝了，书愉从床上爬起来：“那我出去。”
徐莉婉点头，转身出去了。
书愉低头给沈云渡发了信息自己有事要忙，走出了房间。
被打断之后，她就不好意思再问她到底说了什么梦话，只能把好奇心藏起来。
只是，处于某种心情，这几天睡觉沈云渡问她需不需要继续开视频睡觉，她都默默同意了。
她对这种关系有一种微妙的罪恶感，实际上，这几天她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但是她并没有告诉他，只是默默地贪恋地抓住这点温柔，舍不得放手。
很快就到了新年，徐莉婉带着她回了黎嘉奶奶家过新年。
她作为黎良的继女，在这个大家族里格格不入，好在黎嘉那边的亲人虽然对她并不热情，但是也不至于太冷漠，只是身份尴尬说不上话而已。
书愉在过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除了有点尴尬和不自在，其实也还过得去。
她知道这个日子，沈云渡还在医院陪着妈妈，在只言片语间，她知道沈妈妈的情况仍旧不容乐观，后续情况难知。
黎嘉跟一群哥哥姐姐放着烟花，非拉着书愉出去，往她手里也塞了一支烟花。
这个小鬼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小大人一样会照顾她。
他拿着打火机给她点了烟花。
书愉心不在焉地单手挥舞着烟花，顿了顿，拍了一张照片给沈云渡发过去。
D:多拍几张。
他们聊天越来越自然了，书愉下意识打开相机拍了好几张，打算发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还差半分钟就要十二点了，她犹豫了一下：你方便开视频么？
下一秒就视频就打过来了。
烟花冲上漆黑的夜空，砰砰在身后炸开，书愉也点开了接通键，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地跟冲手机道：“沈云渡，新年快乐！”
沈云渡懒散地坐在医院走廊里，护士医生匆匆走过，脸上寻常冷漠，后背靠着的椅子冰凉，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
少女身上穿着红色的小裙子，巴掌大的小脸，眼眸清澈，头上还绑着一个红色的可爱蝴蝶结发带，带着活泼快乐的气息，好似将医院的寒凉都驱散了了。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年好似也不是那么难过。
-
书愉没有跟着别人一起守岁，而是回到了房间里。
只是，她没有想到，徐莉婉会在这个新年的初一，发现了她和沈云渡的联系。
她在书愉还在睡觉的时候，进来了房门，发现了他们没有挂断的视频，在书愉半梦半醒之间，冲着视频那头的沈云渡愤怒地说不要再来勾搭我的女儿。
她吼叫：你再联系我的女儿，我就跟你家长好好谈谈，问他怎么教出的孩子！或者让我跟你们班主任谈一谈？
书愉睡意马上清醒了，慌忙想要抢回手机：“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莉婉脸颊因为怒意泛红：“不是我想的什么样？我都看见了。书愉，你有没有羞耻心啊？你在干什么？大半夜跟一个男的视频睡觉？你恶不恶心？”
“我没有。”书愉解释，憋着眼泪，“我没有做什么啊，是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徐莉婉骂道，“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好好学习的！结果你看看你招来了什么人？”
“我有好好学习啊，期末成绩也上来了。”书愉感觉到痛苦，“我和他只是朋友，因为爸爸的事情我害怕睡不着，不是他的错。我交朋友也不行么？交朋友也要管么？”
他们房间里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其他人，一群人站在门口看着她们。
有人看着书愉无措茫然的样子，上来劝徐莉婉新年不要生气，别闹得那么难看。
“我是你妈，我管不了你么？”徐莉婉压不住火，让其他人别管，讥讽道，“你身上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花我的钱？你现在联系他的手机，也是我花钱给你买的！”
到底不是真的亲人，也不好说干涉徐莉婉管教孩子，另一方面也觉得书愉这样子确实欠管教，一时也没有人再劝了。
各种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针扎一样，书愉脸色惨白。
“你现在不学好学坏，小小年纪，就跟一个男生这么近，你想做什么？”徐莉婉恼火道，“上次在警察局看到他我就想说了，我给你面子，没点出来，你怎么回报我的？你爸骂你婊子，你就要真当婊子了？”
视频没有挂断，书愉不知道沈云渡听到了多少，或许所有都听见了，一种难堪的窒息包裹着她，就像是被当众扇了一巴掌，自尊心被丢在地上踩。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反驳，站在原地，眼眶泛红。
她甚至没有闹脾气的权利，因为她要是有一点反抗和不满，徐莉婉就会把所有东西收回来，绝不会有一点手软。
她是她的孩子，她拿捏她是这样轻松而不费吹灰之力，更知道怎么说话才能伤她更深。
最后是黎良赶了过来，让其他看热闹的亲戚走了，上来安抚住生气的徐莉婉。
走之前，徐莉婉质问她：“你知错了没有？”
书愉咬着牙不回答。
两人好不容易稍微降下来的气氛再度有要炸起来的趋势。
黎良看着这对对持的母女，发觉徐莉婉更生气了，他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安抚一下她妈。
书愉点头的瞬间，一直拼命憋着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徐莉婉讽刺：“你还有脸哭？”
徐莉婉将她的手机收走了，警告她不要再想着联系沈云渡，什么时候手机还回来看她的表现。
房间门被关上，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她失魂落魄坐在床上，长发披散在身后，抱着双腿蜷缩着，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呆呆着看着窗外还在时不时绽放的烟花，亮了又暗。
徐莉婉骂了她一顿，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客厅里重新传来了说笑的声音，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半点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只有她还陷在泥泞的沼泽里爬不上来。
好像一切都在继续积极向上，充满了美好，她的内心却一片腐朽。
她清楚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裂纹遍布，永远回不到原样。
不知多久，房间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黎嘉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在她的床边坐下。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摸摸她的头：“姐姐不哭。”
书愉忍着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无助的呜咽出声。
她知道，她那么残破难看的一面展露在那人面前，曾经奢望的一切，是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
徐莉婉说不给她手机，她就真的直到开学也没拿到手机。
听黎嘉说，他偷听到妈妈给沈云渡打过一个电话，说的话很难听，他年纪小，也记不住那些话。
她原本以为平静的心，再次被深深扎了一刀，看不到摸不到的角落，疼得她抽搐。
新学期开始，书愉回到了繁忙的学习中，只有在偶尔的瞬间，会在别人的嘴里听见他的名字。
方牧偶尔还会跟沈云渡联系，或许是因为时差的原因，并不频繁，后来她能听到的消息就更少了。
她的手机被没收了，蒋芙很惊讶，大概没想到现在这个年纪了，母亲还会这样强硬地管教女儿，看她的眼神格外可怜。
只是书愉说了谎话，没有将新年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蒋芙也只是以为徐莉婉没收她的手机是因为成绩。
也不知道是因为是什么原因，在沈云渡离开后，她的桃花突然就旺了。
走在校园里，都有不少男生走过来问她的联系方式。
书愉说没有手机，但是没一个男生相信，他们只觉得她用这样敷衍的借口拒绝他们，还偏偏找这么烂的，她懒得解释，就让他们这样误会吧。
有一次，书愉跟蒋芙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买奶茶。
有一个男生笑嘻嘻地走过来，他长得非常不错，眉眼俊朗，大约也是挺受女孩子追捧的男生，看得出来很自信，问她的联系方式。
书愉跟往常一样拒绝了。
那个男生面不改色，语气很轻慢：“听说你以前跟沈云渡是同桌，你不会是喜欢他，在等他吧？”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颤，无人发觉。
她平静道：“你想多了。”
那个男生显然还是不信，探究地看着她，似乎非要挖掘出点什么，不过书愉平淡的样子，最后只让他悻悻而去。
不知从什么开始，她在学校里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称号，冷美人。
容貌娇媚，乌发红唇，但是性子冷的很，拒绝人的时候，眼眸冷得就像是贝加尔结冰的湖面，不含一点感情。
看起来很不好接近，但是又莫名撩拨男孩子的神经。
蒋芙还经常拿着这个称呼逗她玩，只是偶尔看着少女无奈的笑脸，恍惚间意识到她见过少女那么多次羞涩的脸红，似乎每一次都与一个少年有关。
……
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书愉没有考好，倒退了好多名，这次好似侧面佐证了徐莉婉的猜测。
徐莉婉看着成绩单，还是难掩愤怒：“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书愉想要解释那几天她刚好感冒发烧了，身体不舒服，但是看到徐莉婉愤怒的脸，知道解释出来她也只会觉得她这是借口，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垂下眼眸，听着徐莉婉一声声的责备，没有辩解。
徐莉婉更加确定不能把手机还给她，书愉也不是很在乎。
她回到了房间，没事干整理桌面，忽然一张便利贴掉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
看着便利贴上龙飞凤舞的熟悉字迹，她长久地怔愣住。
后来，她把便利贴捡起来，顾不上外面下着的大雨，拿着伞冲进了雨里，到书店里买了很多辅导书。
她想，徐莉婉骂的也不差，就算她没有生病，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只是想，得不到他也没关系，她想去他喜欢的地方看看。
书愉从这一天开始变了，开始疯了一样的学习，只是努力了许久，在下一次月考的时候，成绩上仍旧没有很大的变化。
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变化，包括老师。
方牧看着她这不要命学习到的样子，坐下来，笑吟吟问道：“怎么突然这么努力啊？”
彼时书愉正在做一道数学题，耸耸细瘦的肩：“为了考大学啊。”
方牧好奇道：“哪个大学？”
“Q大。”
方牧愣住：“那不容易啊。”
书愉笑笑：“是啊。”
方牧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沈哥似乎想去的也是Q大。”
书愉写字的笔微顿，她云淡风轻道：“是么？”
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聊天，没人将她的努力跟他联系起来，毕竟Q大这样的学校，又有几个学生不想去呢。
……
在期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零依依也出国了，跟沈云渡一样去的美国。
有人说她是追着沈云渡去的，也有人说不过是凑巧，还有人羡慕零依依的热烈大胆。
有人将书愉扯进来，觉得当初她当初跟沈云渡关系不一般，现在结局出来了，她是这场大戏里落寞的失败者。
但是这件事也就是热闹了几天，因为两位当事人不在，很快就没人关注了。
书愉照旧每天学习，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是在期末的时候，她的成绩突然就窜了上去，爬到了年级前二十名。
代价是，她原本就瘦，后来瘦得更厉害了，手腕似乎轻轻一握就要折断了。
在期末结束，徐莉婉看到了她的好成绩，终于将手机还给了她。
外面阳光正盛，虫鸣鸟叫，还有小孩子的欢笑声，吹进来的风有点热，书愉坐在房间里打开手机，不出意外看见那人早就在她手机里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没有，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
高三的生活更加忙碌，并且他们需要在学校上晚自习。
那段时间是真的压抑，好像每一天天空都是灰色的，尤其是高三下学期。每天都有新的试卷，题目像是永远也写不完，老师在讲台上天天给他们加油打气，激情豪迈。
班里却有些人心浮躁，听蒋芙说班里还多了两对小情侣，每天都要跑学校的小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