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目前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的。”净海点头道,“而且佛子也未说假话,唐徐氏确实目力不佳,几乎不能视物,身边有一饶姓女子在照顾。”
“那他为何执意要看唐徐氏是否安全?难道有人要加害唐徐氏?”活佛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净海和尚摇了摇头,“我们没有去叨扰,确认唐徐氏的情况后便回来了,但唐徐氏只是普通妇人,怎么想也不会有人无故加害与她,而且那个饶姓女子是会武艺的,我猜她可能是受了佛子嘱托,特意留下来照顾唐徐氏的。”
“嗯”活佛半眯着眼睛,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我明白了。”
第五〇四章——出家人不打诳语(shukeba.)
第五〇四章——出家人不打诳语
唐锦年从山顶下去,回到了断崖。
此时大雪已经铺满山路,就连断崖也被覆盖了大半。
唐锦年低着头走路,冥思苦想,就连大雪盖满了肩头都没有发觉。
回到木屋居所,唐锦年坐在床前,摸了摸胸口位置,指尖传来硌手的触感。唐锦年的神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小心走到门边,确定四周无人后,悄悄伸手入怀,将胸口所藏之物掏了出来。
摊开手,唐锦年低头看去,手掌中躺着的是那两只自从坏了后就一直没有修复过的蜂鸟。
“怎么会”唐锦年喃喃自语。
“你在看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唐锦年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中的东西给扔出去。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活佛站在窗外,正探着头朝他张望。
唐锦年气急骂道:“你是鬼变的吗?!”
活佛笑了笑,从窗户绕到了门前,站在门外拍去落雪,推门走了进来。
“又有什么事?”唐锦年没好气道,顺手把蜂鸟收回了怀中。
活佛收敛了笑容,斟酌了一下才说道:“现龙港那边有消息了。”
唐锦年一惊:“真的?!那我——唐徐氏那边怎么样?”
活佛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道:“你别激动,实话告诉你,我们并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老妇人,询问当地人后才知道早在两年前那老妇人就已经归西了。”
“咚!”唐锦年一个趔趄,后腰撞在桌子上却仿佛没有知觉。
活佛上前半步想要拉他,唐锦年却突然逼近,一把拧住了活佛的袈裟,面色狰狞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他娘可别想蒙我!!”
活佛低眉阖眼,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实话实说罢了。”
唐锦年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下坐倒在了床上,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啊怎么会是两年前,难道我刚走就”话音戛然而止,唐锦年眼中忽然恢复了些许神采,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抬头看向活佛:“等等!那你的人没找到饶霜吗?!饶霜在哪里?她怎么可能——”
活佛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唐锦年的话:“并没有找到这个人”
唐锦年眼中最后一丝光彩也熄灭了:“她也走了?”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太阳都下山了屋内却仍无人开口。
西山敛去夕阳最后一丝光华,屋内一片黑暗,两人谁都没有动,仿佛两尊亘久的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活佛终于轻声开口:“节哀。”
“让我走吧”唐锦年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在这里已经待得够久了,错过的东西太多了。”
“你要去哪儿?”活佛问道,“是去替唐徐氏报仇?还是去找那饶姓女子?”
“报仇?”唐锦年自嘲一笑,“已经没有人需要我去报仇了,那人既然发了疯决定出手,那肯定是知道自己也活不成了,现在他肯定已经死了。”
“那你是要去找饶姓女子吗?”活佛又问,“她离唐徐氏而去,你不找她算账?”
唐锦年张了张嘴,却没有言语,过了片刻摇头道:“我不知道”
“难道你不恨她吗。”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黑暗中,唐锦年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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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龙港,风平浪静。
商队的马车悠悠进城,在客栈门前停了下来。
商队管事人对坐在车辕上的少女笑道:“小姑娘,这就是现龙港了,你若是有亲戚在这,就快去寻他们吧。”
少女从车辕上轻灵跃下,抱拳肃容道:“多谢诸位顺我这一程,不然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到。雪某这就走了,日后尔等行走江湖,只管报我雪霸王的名号,那就这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商队管事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怕是评书听魔怔了,快去找你家人罢。”
雪娘再次郑重抱拳,把葫芦往身后一挂,潇洒转身离去。
商队管事摇了摇头,冲身边人说道:“现在的孩子,真让人不省心”
现龙港不算大城,当地不过千余户,雪娘走上街,顺路买了个油饼当做晌午,买油饼时顺便向老板问道:“你认识唐锦年吗?”
油饼铺老板一愣:“认识啊,黑蛋儿嘛。”
雪娘也是一愣,没想到随口一问就有了结果:“还真认识啊?”
油饼铺老板哈哈一笑:“当然认识,黑蛋儿可是个大孝子,虽然常年在外跑生意,但对家里老娘可孝顺着哩!就是这两年没见着人,不过也带了媳妇回来伺候老娘,要说他那媳妇,嘿,可真是个美人,今上午我还见她出来买菜”
油饼铺老板一说起来就有停不下来的架势,雪娘连忙打断道:“那他家在哪儿?”
老板伸手一指:“下南街有一片老屋子,他家就在那一块。”
雪娘抱拳:“多谢!”
老板一愣,连忙摆手:“客气了客气了。”
雪娘三两口吃完油饼,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油乎乎的手,迈开步子就朝下南街小跑而去。
途中又问了两次路,终于是找到了唐锦年住所。
篱笆小院外,一名朴素打扮的女子正端着盆给菜圃浇水,雪娘远远便认了出来,正是饶霜。
雪娘赶忙小跑过去,冲饶霜抱拳道:“饶女侠,别来无恙!”
饶霜吓了一跳,定睛朝着雪娘看了半晌才认出她来,讶异道:“小雪娘!?”
雪娘面露不满:“都是江湖儿女,怎么能直呼名讳?江湖兄弟看得起,见面都叫我一声雪霸王!”
饶霜笑得泪花都出来了:“说什么痴话,快进来,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雪娘从篱笆门走了进去,听见屋内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霜儿,谁来了?”
饶霜连忙应声:“没事儿,娘您歇着就行,一名故友。”
雪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居然和唐木匠成亲了?!”
第五〇五章——无目心自明(shukeba.)
第五〇五章——无目心自明
饶霜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冲着雪娘连连摆手。
雪娘琼鼻一皱,不满道:“有啥还不好说的嘞,你都叫那么顺口了。”
饶霜赶忙拉着雪娘就往篱笆走,没想到一伸手却没有拽动,她愣了一下,雪娘就已经跟着她朝篱笆外走去了。
二人来到外边,饶霜这才算是好好打量了一下雪娘:“你雪沏茗的本事你真学到手了?”
雪娘握起白皙的拳头晃了晃:“我都是自学的!”
饶霜笑着摸了摸雪娘的头发:“雪娘确实像个大人了,都到我肩膀了。”说完这句话,饶霜又想起了自己拉雪娘出来的目的,她压低了声音:“我给你说清楚,屋里那老太太是唐锦年娘亲,唐锦年托我在这里照顾,为了讨老太太欢心,才说我是他家媳妇儿的,待会进了屋你可别说漏嘴了。”
雪娘冲饶霜挤了挤眼睛:“那唐匠人在哪儿呢?”
提起唐锦年,饶霜眼中蕴着遮掩不住的愁绪:“两年前他说要去乌思伽蓝寺当时他说几个月就回来,接过一走就是两年,我有心去寻他,却又放心不下老太太一人在家,老太太眼睛不好,怎么也得有人照顾才行哎,不提他了,倒是你,你怎么会突然找到这儿来?你师傅呢?”
雪娘的眼神一下就暗淡了下去,表情似乎快哭了出来:“我哪儿知道那死鬼跑哪里去了,我这不也是出来找他嘛!”
饶霜噗嗤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雪娘额头:“你都从哪学的这些词儿,什么死鬼死鬼的,那是你师傅。”
雪娘摆着手把饶霜的手指拍掉:“他哪里算师傅了,丢下我一个人就跑了。”
“先进屋说罢。”饶霜拉起雪娘的手。
雪娘忽然想起还有正事,连忙拽住了饶霜:“等等!我有事要告诉你。”
“嗯?”饶霜带着疑惑看过来,“什么事?”
雪娘理了理思绪,开口道:“其实我这次来是唐锦年让我来的!”
“砰!”浇水用的木盆摔在地上,水花溅起打湿了饶霜的裤脚。
“他到底在哪儿!?”饶霜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了雪娘的袖子。
雪娘连忙安抚:“冷静冷静,我告诉你。”
“呼”饶霜深吸一口气,牢牢盯住了雪娘,似乎是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了一般,“你说吧。”
雪娘道:“他确实在伽蓝寺,不过似乎是被谁囚禁在那佛庙里不得下山,他之前冒用了那死鬼的名号,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伽蓝寺佛子叫雪沏茗,我也是因此才找去了伽蓝寺,接过一到那里见了面才知道是唐匠人搞鬼,他托我来此处找你,教我看看你与他娘亲有没有事,然后送信给他知晓。”
饶霜急道:“凤求凰武艺超群,能把他囚禁在伽蓝寺的会是谁?”
此时屋内再次传来了徐老太的声音:“霜儿,是有客人吗?怎么不进来坐坐?”
饶霜听见徐老太的声音,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对雪娘说道:“先进去坐坐罢,这事我已知晓,自会想办法的。”
饶霜捡起木盆,引着雪娘进了屋子,只见徐老太坐在桌前,她听见脚步声,虚着眼朝门口望来。
雪娘打招呼:“婆婆好。”
徐老太眉开眼笑:“好好好,是谁家的姑娘啊?”
饶霜连忙笑着接话:“是锦年一位朋友家的孩子,来替锦年送口信儿,锦年在外面与朋友搭伙做生意,生意做的大,暂时还回不来。”
徐老太轻哼了一声:“这黑蛋,这都多久了!有媳妇了还这么不顾家,那银子能赚得完么?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吃过晌午,徐老太回了里屋歇息,雪娘坐了片刻后便起身对饶霜说道:“信已经送到,我也该走了。”
饶霜愕然:“这么快?不多待几天吗?”
雪娘瞥了眼里屋,小声说道:“雪沏茗有伤在身,还需要我去救命,我要去找他。”
“你去哪儿找?”饶霜问道。
雪娘瘪嘴道:“之前因为唐匠人的关系把我诓去了伽蓝寺,绕了好大一圈,我现在要去应天府,雪沏茗之前说要查我父母当年的案宗,他肯定要去应天府的。”
饶霜点了点头:“行吧,此事确实重要,那我就不留你了。”
“那你呢?”在门外,雪娘回头对饶霜问道,“你打算怎么办?继续等他吗?”
饶霜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片刻后才说道:“我我也想去找他。”
送走了雪娘,饶霜回到屋内,才发现徐老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里屋门口,正朝着这边看来。
饶霜勉强笑道:“娘你怎么出来了?”
徐老太淡淡一笑:“那孩子走了?”
“嗯”饶霜应了一声,走到桌边收拾碗筷,“她还有事,就先走了。”
徐老太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出发?”
正在收拾碗筷的手顿时一滞,饶霜沉默了。
徐老太扶着墙走到饶霜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家那孩儿不让人省心,委屈你了。”
“呜——”饶霜一把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死死攥紧了那把筷子,忍了两年的眼泪再也包不住流了下来。
徐老太轻轻拍着饶霜后背,嘴里喃喃念叨着不知名小调:“不哭不哭”
许久后饶霜的呜咽声才有了止歇的迹象,徐老太说道:“去找他罢,已经够久了。”
饶霜转过身来,轻轻抱徐老太,泪水打湿了徐老太的肩膀,她抽泣着,像是发誓一般说道:“娘我会带他回来的。”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饶霜早早地便出了门,先是花了重金买回来三个仆役侍女,又置购一番生活用具,她对仆役侍女细细交代了关于徐老太的一切习惯好恶,又与左邻右舍托话带好,嘱咐帮忙照顾徐老太,又与徐老太谈了好一番知心话。事无巨细,饶霜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几番确定没有遗漏后,才简单收拾行囊,踏上了向西的旅程。
第五〇六章——雨季来临(shukeba.)
第五〇六章——雨季来临
“我从没觉得老天亏欠我什么,当然,我也从没觉得自己亏欠别人什么,也许命贱的人都这样。”雪沏茗和愚公走在山道上,耳边隐隐能听到水声,“所以别跟我提什么大善大恶,就像小时候在红枫镇做乞儿,饿了就去抢,去偷,偷不到就饿死。当时镇子里的人都叫我烂命鬼,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抢东西就是恶?可是不抢我就要饿死,那这对我自己又是不是善呢?还有老秃驴,捧着佛经读了半辈子,结果仇家找来,挥手就是杀人,那他这又算不算作恶?”
“真没亏欠别人?”愚公捉狭地盯着雪沏茗。
雪沏茗朝他拱了拱手:“这也是我想说的,前辈你救了我性命,算我欠你,但现在你让我去疏通水道,我不推辞,不是因为我担心山下乡民,只当是还你这恩情,与山下人死活无关。这一来一往,咱们也就两不相欠了。”
愚公笑着听雪沏茗说完,然后才开口问道:“我说的不是我——你那个小徒弟呢?为了她你连命都不要,还想杀上不归岛,为什么?你对她有亏欠?”
雪沏茗话语一滞,半晌没有接上话来。
愚公见雪沏茗没反应,继续说道:“我说的善恶,从来都不是别人眼中的善恶。而且你心中要有一杆秤,能分辨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然后行事问心无愧就好。”
雪沏茗打了个哈哈,顺着愚公的话岔开话题:“问心无愧?这是不是跟随心所欲是近义词?那看来我已经做到了,我从来都没觉得愧疚过。”
“这两个词当然是有区别的。”愚公摆了摆手,“区别就在于你心中有没有那杆秤。”
谈话间,二人又来到了第一次相遇时的山涧边。
雪沏茗朝下望了望,山涧下水流并不湍急,原先用来截流的巨石已经被愚公搬到了旁边的河滩上,河滩上尽是淤泥,那些大石压在上面几乎陷进去一半。
“我该怎么做?”几十丈的高度看得雪沏茗眼晕,“别说干活了,我这连下去都成问题吧?先说我功力可还没恢复,使不出那么大力气。”
愚公呵呵一笑:“没事,搬不动大的就多搬几块小的,慢归慢,但抓把紧也能来得及。下去不用担心,那边有陡坡可以踩着峭壁下去,就是上来麻烦些。”
雪沏茗又瞥了眼山涧下:“水流并不湍急,现在就要截流吗?”
愚公憨厚笑着:“你可以先搬来石头备着了。过段时间就是雨季,大水来得飞快,等那时候再去寻找合适的石头怕就来不及了。”
“行吧。”雪沏茗摆了摆手,“大概我都知道了,也没想起来那么难。”
“本来就是简单活计。”愚公附和着,然后就看到雪沏茗把手背在脑后朝回走了,愚公愕然道:“今天不动手吗?”
雪沏茗打着哈欠:“不急,以我这惫懒性子,既然知道了活计简单,也就不急这一天了,雨季也还没到,过两天再做也来得及。”
愚公笑着点头:“行。”
半月时间转瞬即过。
穹嵩山上晴空万里,刚吃过晌午的雪沏茗靠在白猿身上打着盹,愚公搬了竹椅坐在院子里。
雪沏茗前两天还时不时会问上愚公一句雨季什么时候到,但愚公每次都只是回一句:“快了。”于是后来雪沏茗都懒得问了。
雪沏茗正半梦半醒间,依稀听见愚公突然说了句:“雨季快来了。”
雪沏茗打了个哈欠,抓了抓胡茬,随口问道:“什么时候?”
愚公望着天,静默半晌后:“现在。”
这一句话仿佛晴空霹雳,惊得雪沏茗猛地睁开了眼。
只见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转眼就积满了厚厚的雨云。
“我去你大爷的!”雪沏茗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愚公憨笑着:“我说了快来了啊。”
雪沏茗哪里还有时间管愚公怎么说,转身就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才跑到半路,大雨就已经倾盆而至,雨点每颗都有黄豆般大,打得林中树叶落了一地,压根看不到停歇的势头。
雪沏茗几乎瞬间就成了落汤鸡,头发全趴了下来沾在脸上,雨水连成线从脸上滑落几乎让他睁不开眼,他胡乱抹了把脸,再次提速朝着山涧跑去。
全力奔跑下,雪沏茗也记不清摔了几个跟头,浑身仿佛是在泥潭里打了个滚出来,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就这样也跑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才来到山涧边。他匆匆往山涧下一瞟,就看到水线明显已经涨起来许多,水流也愈发湍急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陡坡边,雪沏茗踩着突出的岩石往山涧下跳跃,几乎每一步都是将将踩稳就已经跃出了下一步。
在距离山涧底部还有数丈高时,雪沏茗突然踏在一块生了青苔的岩石上,脚下一滑,顿时笔直朝着下方掉了下去!
“嘭!”雪沏茗重重摔在河滩上,溅起一片淤泥,他额头似乎是嗑在了石头上,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大爷的”雪沏茗摇了摇发晕的头,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口中还不忘骂道,“要不是答应了那老头,谁愿意来遭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