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芮行暴跳如雷,一把掀开亲兵,指着城外田原上的排排攻城弩怒目骂道:“重弩何在?!给我打掉北羌蛮子的攻城弩!”
城外田原,慕容探辉与瓜尔佳阿朵稳坐中军。
“这玉羚关守城将士,倒是我小瞧了。”慕容探辉不满地皱起眉头,“我还以为第一波攻上城墙便能站稳脚跟了。”
瓜尔佳阿朵上前一步:“都是在挣命罢了,他们也知道城破了都得没命,所以才这么拼命。大将军,不用等了,下一步吧。”
慕容探辉瞥了瓜尔佳阿朵一眼,这次却没反驳,点了点头下令:“传令下去,趁先锋营拖住,右翼该动了。”
军令传达下去,大军的阵型开始变化。
位于军阵右翼的步卒从阵中出来,一身打扮与先锋营无异,皆是背负弯刀肩挎云梯。这一大批的步卒一动起来就朝着玉羚关发起了冲锋。
管芮行在城墙上瞧得真切,一见着无边无际的步卒冲来,之前的凶狠劲也吓没了大半,愣了瞬间才转头冲亲兵大喊:“快去找于帅求援!再慢片刻,让他干脆直接来给我收尸罢!”
说完这边,他又赶紧吩咐另外一边:“北羌打算强攻了!再南面西面城墙的人调过来些!”
数里距离在步卒的全力冲刺下也要不了多少功夫,几乎是片刻功夫这一万步卒就又到了城下一箭之地。
只是此时城墙上正拼得火热,寥寥数箭射出,几乎并没有对北羌步卒造成什么伤亡。
“檑木!油锅!”管芮行眼睁睁看着北羌支援到了,却只能用沙哑的嗓子喊叫着,除此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眼看北羌的步卒已经到了城下不远处,这万人大军忽然齐齐转向,直接绕过北面城墙,朝着西边跑去。
管芮行心中一喜,但转瞬就被更大的恐惧所覆盖了,他声嘶力竭,几乎是悲鸣着喊道:“快!快去西面城墙——敌军转变攻势了!!”
玉羚关东靠玉羚坡高地而建,因地势原因只开了南北两面城门,东面是山势,天然的城墙,而西面则高筑起一面裸墙,城下就是陡坡,所以并无城门。
但此时北羌就是抓住了这个西面城墙空虚失守的机会,竟打算靠着云梯勾索,从陡坡硬攻西面城墙。
悍不畏死的北羌先锋营在北门吸引了守城士卒的大拨兵力,待管芮行的军令传达下去,大批守城士卒赶到西面城头时,已经有无数北羌步卒杀了上来,正在城墙上屠杀着为数不多的守城将士。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管芮行奋力挥着手,一声声尖叫着。
虽然还在做着挣扎,但管芮行心里清楚,就凭匆忙调来的这些守城士卒,基本已经可以宣告西面城墙失守了。
想到此处,管芮行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随时都要就地晕倒。
身后的亲兵适时地把管芮行扶住了,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大人,这里危险,不若先回城内,静候于帅大军驰援过来?”
管芮行心中一动,下意识就想答应,却又马上忆起了月前苏亦赏他的那顿板子,屁股仿佛还隐隐作痛,他转身就是一巴掌抽在亲兵脸上:“少他娘用谗言诓我!老子不想以后又被人戳脊梁骨!今天就是死,老子也要死在这城墙上!”
亲兵捂着脸,咬了咬牙不说话了。
西面城墙上的北羌士卒越来越多,几乎每一刻都有守城将士惨叫死去,战场也在渐渐朝着管芮行这边靠近了,但管芮行倒也硬气,哪怕手中的长矛都握出了汗,也没有后退一步。
“嗤!”眼前一名守城将士被砍翻在地,露出了手持弯刀的北羌士卒。
这名北羌士卒一看管芮行被几名亲兵保护在内,脸上顿时挂上狰狞笑意,知道军功就在眼前了,他不再犹豫,扬起刀就杀了过来。
“狗蛮子!”为首的两名亲兵大怒,抓着刀迎了上去,二人合力出手,数合之间就把这名北羌士卒毙命当场。
到了这个时候,管芮行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主动上前一步,看向正把目光望向这边的更多的北羌士卒:“今天都不许退,能杀多少是多少,于帅的大军马上就到了,会替我们报仇的。”
北羌士卒蜂拥冲了过来,亲兵们喊杀着迎了上去。
就在此时,脚下的城墙突然开始微微颤抖,紧接着更大更洪亮的喊杀声从城下传了上来。
第六六八章——鏖战玉羚关(下)(shukeba.)
第六六八章——鏖战玉羚关(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愣住了,齐齐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管芮行猛地睁大眼睛,视线眺向城墙下——
只见玉羚坡上,漫山遍野的大闰军队从林中钻了出来,那气势就仿佛从麦田中扫荡出的蝗群。他们借着陡坡的地势向正胶着的战场发起了冲锋,占了地势的便宜,支援过来的军队脚下生风,全都跑得飞快,似一股银色洪流倒灌而下,直接冲垮了正攻城的北羌步卒!
管芮行见状大喊一声:“于帅的驰援到了——玉羚关得救矣!众将随我拼杀,把蛮子赶下城去!”
于世邦的军队声势浩大,玉羚关内的守城将士们士气大振,齐齐发出呐喊声,拿出搏命的劲头去阻止北羌士卒攻城。
只见城下一“于”字大旗打头,扛旗者乃是一八尺壮士,他一手扛旗一手持大环刀,每一刀剁下必有敌军饮恨,这片刻的冲杀就把八尺壮士染成了一个血人,他就如一把尖刀最锋利的刀尖,领着大军只扎北羌步卒中心腹地。
这一万北羌步卒被冲得七零八落,阵型也乱成了浆糊。
八尺壮士挥刀乱剁,三两下就把眼前拦路的北羌步卒砍翻,再一抬头,只见不远处就是北羌军旗,他发出一身咆哮,把大环刀横在胸前,如一头蛮牛般直接顶着敌军的尸体就朝着北羌军旗冲去。
那北羌扛旗人正挥旗指挥军阵,忽闻身后惨叫连连,匆忙回首,这一望顿时吓得心胆俱裂,只见面前一八尺大汉把阳光都遮蔽了,双手高举环刀,毫不讲理就一刀劈下!
“咔擦!”北羌军旗连带着扛旗人齐齐被劈成两半,就此跌落在地。
视野中没了军旗指挥,北羌这一万步卒彻底乱了阵脚,他们自知大势已去,再也顾不上攻城,在人群中也打不着方向,纷纷四散逃命。
反观大闰这边,军旗所到之处必有大军蜂拥跟随,那扛旗壮士也未失去理智,见北羌溃逃,直接领着大军朝着玉羚关北面方向追杀而去。
这边于世邦的支援军队一出现,远处北羌军阵中也看得清清楚楚,众将领皆脸色大变。
慕容探辉脸色狰狞,却还未乱了阵脚,连忙下令:“左翼速速前去支援,掩护撤退!”
待军令传达下去,瓜尔佳阿朵才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提醒道:“大将军,这股敌军从后方袭杀过来,实在不像是匆匆赶来,反似早早就安排好的,属下担心,后面还会有诈。”
慕容探辉猛地回头,死死盯住了瓜尔佳阿朵:“本将岂会不知有诈?有诈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大羌儿郎死在那里?尽说些废话,滚!”
瓜尔佳阿朵被唾沫喷了一脸,也不敢发怒,默默退了回去。
玉羚关北面城墙,北羌先锋几次冲上城头又几次被杀退回去,好不容易等到守城士卒不得不分兵去守御西边城墙,眼看机会来了的时候,北羌先锋们忽然听见了撤退的信号。
军令既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时候撤退,但不论是已经上了城墙,还是正在攀爬云梯,还是正在城下的步卒们,都纷纷开始朝后撤退了。
城墙上守城的压力顿减,守城将士们迅速清理掉城头上残留的敌军,再次拿起了弓矢弩箭,朝着城下正撤退的敌军头顶射去。
被追着屁股打,正撤退的北羌先锋们顿时跑得更快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有别与箭矢的呼啸声从头顶传来,有人忍不住好奇回头看去——一颗巨石从天空中砸落!
“轰隆!!”
巨石正中人堆,也不知把多少人压成了肉馅,深红色的血浆溅出了好几丈的距离。
这不知哪来的巨石引起了北羌先锋的恐慌,忽然有人指着身后发出了惊恐的呼喊:“投——投石车!”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北城墙旁边的坡上,足足五辆投石车不知何时已经从林子里被推了出来,还有数不清的大闰士卒正从坡上朝着这边冲了下来。
“快逃命啊——!”有人喊了一句,惊醒还在发神的先锋。
攻守在一瞬间就掉转了,原先还气势汹汹的北羌先锋,转眼就被追得抱头鼠窜。
此时有从西面城墙逃过来的北羌步卒残军,一看北面也正被另一股闰国援军追赶,纷纷心里叫苦,但一想自己身后也还在被追杀,顿时就顾不了太多了,只管蒙头朝着北羌先锋这边汇合过来。
只是这可苦了正逃命的北羌先锋营,本来正逃得好好的,结果西边又有大股敌军被引了过来,局面顿时成了北羌步卒与先锋混杂成的大军被东西两面的闰国军队包夹,而且隐隐有了要被合围的趋势。
眼看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局面,北羌的溃逃部队纷纷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就在他们快要绝望时,视野中突然出现了掩护过来的北羌左翼军队。溃逃中的北羌军顿时又有了希望,脚下又凭空有了力道,撒丫子跑断腿都恨不得多超过一个人,生怕自己落到最后被乱刀砍死。
掩护过来的左翼军也不敢直接与气势正雄的闰国军队直接交锋,只能趁着东西两面的军队还未合围截断去路,多救一个是一个。
近半刻钟过去,闰国两路大军眼看就要汇合,左翼军不敢再逗留,不然只怕也会被牵制住,吹响号角,全军开始往后撤退。至于那些跑得慢了的,也只能留下作为炮灰了。
被截住没逃出去的北羌部队估计还剩三分之一,这些人看着闰国军队在眼前合军,仿佛希望的大门就此关闭,心里没了求生欲,反倒激起了凶性,纷纷转身跟追杀的闰国士卒搏杀起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城外的战场上终于归于平静,闰国的士卒开始打扫战场,带走同袍的尸体,割下敌军的耳朵。待一切事毕,大部队才朝着玉羚关方向退去。
城内,管芮行在亲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虽然脚还有些发软,但他却不得不亲自前往城门处——
因为于世邦要进城了。
第六六九章——首战初捷(shukeba.)
第六六九章——首战初捷
玉羚关南门大开,迎接于世邦一众进城。
于世邦首战告捷,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掩饰不住,昂首阔步从甬道出来,一眼便瞧见管芮行在亲兵搀扶下站在不远处恭候。
“哈哈,”于世邦大笑,“管大人莫不是在守城中受了伤,怎么站都站不稳了。”
管芮行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嘲笑意味,却也不敢多言,赔笑道:“托于帅的福,下官无恙,只是有些力竭。”
“力竭不怕,吃饱了肚子就好了。”于世邦大手一挥,“传令下去,今日大捷,晚食加肉,每人赏酒一角!”
犒赏下来,城内将士发出一阵欢呼。
“于帅请。”管芮行让开道路,领着一众将领朝着监城司去了。
来到监城司,于世邦坐上上首,待众将一一落座,才开口说道:“今日首战初捷,大挫北羌士气,乃诸将共同之功。但勿忘戒骄戒躁,须知北羌尚有雄军二十万驻扎城外,虎视玉羚关。不过我等守城,占据地利,却也不会怕了他们,只要将玉羚关给稳稳守住,待东面凉州府战场得胜,玉羚关之围自解。”
“于帅高见。”众人齐齐附和。
于世邦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据谍子传回来的消息,北羌这路大军领头的乃是慕容探辉那老货,他本来几年前就辞官养老了,因为这次两国大战,耶律止戈才又把他给请了出来。这杀才老谋深算,最擅使阴招,再加上曾经领军多年,所以在北羌军中的威望还是有的。今日虽说挫了他们士气,但有慕容探辉坐镇,重整旗鼓杀来也是迟早的事,望诸位早做准备,切莫懈怠。”
诸将连声应了,于世邦又做了一番军马布置,便宣布会议草草结束。
管芮行早就想结束了,他在城头杀敌,精疲力尽不说,一身衣服几乎被血染透,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强撑着坐在这里已经实在要忍不了了,一听于世邦说结束,站起身就想往住处走去。
不料还未走到门口,就闻身后于世邦喊道:“管大人,你且留步。”
管芮行刚迈出门外的脚又收了回来,苦笑道:“是。”
于世邦冲其他人摆手:“你们都退下罢,本帅有话要单独与管大人聊聊。”
不多时,屋内只剩下了于世邦、于大丰,以及管芮行三人。
于世邦见人走干净了,招手示意管芮行靠近,问道:“苏太师不在城内的消息,可有好好保密?”
管芮行一听是这件事,也正了颜色,郑重点头道:“于帅放心,苏大人临走前有过交代。他不在城内这件事,整个玉羚关内,只有我和下官的几名亲兵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安排了亲兵住进苏大人先前住的宅子里,派了甲士守卫,每日送吃食也都没断过,所有人都还以为苏大人就待在里面。”
“那便好。”于大丰抚须点头,“北羌这次选择玉羚关为冀北防线的突破口,说不得就有打苏太师主意的心思,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把他们给牵制在玉羚关外,为凉州府战场争取时间。”
于世邦半眯着眼睛敲起了桌子:“比起这个,本帅反倒有些在意苏太师信里说的那个万人敌。”
于大丰也点了点头:“苏大人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能那般郑重提起,想必也确实有提防的必要。”
管芮行哭笑不得:“万人敌?于帅莫不是小题大做了,就算真有万人敌本事的人物,可我们几十万将士,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了。”
“你懂个屁。”于世邦骂了一句,看向于大丰,“于佥事,可曾记得四年前皇宫那事?”
于大丰眼皮一跳:“你是说岳公公身陨那晚?”
“正是。”于世邦缓缓点头。
于大丰深吸了一口气:“那便明白为何苏太师会在信中那般叮嘱了,那种人物,北羌既然能有第一个,便难保不会有第二个。”
管芮行不曾在京为官,自是不知二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但心里也清楚肯定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密辛,所以也不敢多嘴去问。
且说北羌西路大军出师未捷,虽然真正的伤亡人数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但那股挫败感却令整个大军都有些士气低迷。
大军将溃逃回来的步卒归拢,后军变前军,开始全军往回后撤。
回去路上,慕容探辉脸色阴沉得可怕,周围的将领无一人敢上去搭话。
“阿朵督略,”慕容探辉突然开口了,“今日一役,你有什么看法。”
被慕容探辉点名,瓜尔佳阿朵虽然心惧,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禀大将军,属下确有几分愚见,愿得将军点拨。”
“且说来听听。”
瓜尔佳阿朵舔了舔嘴唇,开口说道:“不难看出,闰国那边是猜到我们会攻打玉羚关了,所以才会提起布下伏兵,还故意装出一副玉羚关守城兵力不足的假象给我们看,然后趁着我们展示胶着不好迅速退兵的时候,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这其后想必必有高人谋划自不必说,属下认为这些手段全出自苏亦之手,这也足有证明苏亦确实坐镇玉羚关。”
“嗯”慕容探辉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是点了点头,“本将也是这般想的。”
见慕容探辉没有故意刁难,瓜尔佳阿朵不禁松了口气,试探着劝道:“今日我们虽没占到便宜,不过能得到苏亦确在玉羚关的消息便是不亏。还望将军重整士气,率领我等克城斩将,创下开疆拓土之功。”
慕容探辉瞥过来一眼,顿时把瓜尔佳阿朵的冷汗吓了出来,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只听慕容探辉开口:“少拍马屁,玉羚关占据地利,守城自然是比我们攻城容易得多,本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计谋来破局,难道要我们分兵,绕道别处城池来打开局面?”
“不妥。”瓜尔佳阿朵摇了摇头,“且不说苏亦就在眼前的玉羚关内。我们若是分兵,闰国大军自也可分兵紧随过去支援,而且分兵绕道只会耗费更多时间,凉州府那边还在等我们打开局面,可以说是一刻都拖不得。”
“那该如何是好?”慕容探辉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瓜尔佳阿朵眼珠子一转:“这个紧要关头,大将军难道忘了这不正是发挥那位用武之地的时候?”
第六七〇章——浪未平(shukeba.)
玉羚关一役,意味着这场闰羌两国倾举国之力的大战彻底打响了。
捷报被快马送回京城,闰国皇帝陈勋阅后大喜,当场便下了圣旨,将大捷消息遍传中原,以定民心。
捷报随着各路驿马送完全国各地,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绿林草莽,皆为之振奋。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开心的。
东海,某处无名小岛。
海岸上的木屋外,司空雁靠在躺椅上,望着平静的海面出神,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飞舞起来。
傅一然穿着粗布衣服静静站在他身后,同样一言不发。
不久后,宋文宣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手臂上搭着一件外衣,来到司空雁旁边站定:“外边风大,少主莫要着凉了。”
司空雁仿佛没有听见,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文宣叹了口气,又道:“中原有消息传来,闰国首战大捷,捷报遍传境内。”
司空雁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波动,嘴角缓缓勾起了冷笑:“才刚开打,一场小胜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愚蠢。”
这座岛本是一伙东瀛海盗的据点,直到有一天来了一群不速之客——鬼见愁残众。
这伙本在东海叱咤风云凶名远扬的海盗舰队在鬼见愁残众手下连一天功夫都没撑住,便被屠杀得七七八八,尸体全部扔进了海里喂鱼,只留下几个会说官话的海盗头领被鬼见愁活捉了。
王月桂领着几个无羽房的老手把他们的嘴给撬开,不仅把这一片海域的大小海盗势力了解清楚了,还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伙海盗原来还与东瀛国内有着联系,他们每月打劫过望商船的金银宝物都要孝敬一份给东瀛海境的官员。
于是鬼见愁残众兵分两拨,一拨重新潜入中原蛰伏打探消息,而留下的另一拨,则扣下了海盗留下的舰船,做起了海盗生意。
自那日司空雁醒后,性格就愈发暴躁,不仅把打晕他的王月桂给挂起来暴晒了两日,后来更是下令,凡是打劫的商船,一个活口都不给留下,搞得如今出海的商船都少了许多。这片海域上的海盗都起了疑心,不解为何这伙海盗突然坏了规矩,后来更是派了人来询问,结果派来的人一个回去的都没有。
“现在整个中原江湖的武人都义愤填膺,仿佛不去杀几个北羌人都不算好汉。我们的人也混在江湖人中,直言北羌确是劣势。”宋文宣盯着司空雁的脸,“北羌越过大荒来战,只有雁迟关这一个后盾,这一仗怕是不好打。”
司空雁偏头想了想:“那个苏亦现在何处?”
“就在玉羚关,有人亲眼见到他进的城。”宋文宣恭声答道,“玉羚关位于冀北防线中间,又是前沿的必争之地,他坐镇那里也无甚不对。少主可是要安排人手刺杀他?但苏亦身边肯定有高手护卫。”
司空雁闻言顿时皱眉:“玉羚关?大错特错,苏亦根本没道理会在玉羚关。”
宋文宣愣了:“可是有人亲眼见到他进”
司空雁直接抬打断了他:“对于北羌来说,冀北是主要战场没错。但对大闰来说,凉州府才是主战场,更需要他坐镇,而且,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这么直接的把自己的位置暴露出去,除非这是我故意的抛出去假消息。”
“少主的意思是”宋文宣张了张嘴,“苏亦在凉州府?”
司空雁站起身来往屋内走去,傅一然从宋文宣手中接过外衣,替司空雁披在了肩上,只听司空雁说道:“去安排人,送密信给望月罴,告诉他苏亦就在凉州府。顺便再提醒他,若是北羌真的败了,别说北羌王的位置,他命都保不住。”
“是。”宋文宣应了一声,眼看司空雁就要回屋,突然又想起一事,忙道,“对了,还有一事。”
“嗯?”司空雁回头看来。
“周边那几伙海盗似乎忍不下去了,我们又杀了他们的人,他们似乎打算合力来把我们给剿灭。”
“屁大的事都要给我说。”司空雁不耐烦地骂了一句,“那就别让他们等了,直接派人找上门去,先把他们给清理干净,免得到时候又弄得这里满地血污。”
“等把这片海域的海盗都收拾干净了,再让那海盗头子去跟东瀛官府的人交涉,告诉他们以后这片海域就只归咱们了,以后每月给他们的金银翻上一倍。”
“对了。”司空雁又转过身来,眯眼想了想,“海盗也别全杀完了,留几个机灵点的,会说官话的带回来,我们也把东瀛话学一学,到时候说不定有用。”
傅一然眉头微微一皱:“小主人要去东瀛?”
司空雁摆了摆手:“弹丸之地,去做甚?我是要回中原。”
傅一然眉头皱得更深了,连连摇头:“不妥,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是不是时候我自己省得。”司空雁看都没看傅一然一眼,似乎不愿与之说话。
傅一然继续劝道:“老奴现在天人之身,青天之下无处可藏,若随小主人回中原,只怕反倒暴露了小主人,但若是不随小主人同行,又担心小主人安危”
“闭嘴!”司空雁忽然转身,怒视傅一然,“现在成了天人境开始觉得自己地位不一样了?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提建议了?!”
“不敢。”傅一然低下头去,他低头看着鞋尖,不知想着什么。
“少主息怒。”宋文宣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出来劝,“主人棺椁在那时已被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