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瓦边境,建兴关。百里孤城从椅子上突然站起,遥望西面:“叶哑巴全力出手了?看来凉州府胜局已定。”
凉州府外,无数大闰士卒杀进了北羌大营,北羌军阵节节败退,但还好在尚未大乱,南面防线的守军且战且退,东西两面的守军渐渐合拢过来,转变成了后军。
寇顾恩翻身上马,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朝着北面突围过去。
叶北枳早离开了北羌大营,拎着望月罴的头颅回到齐宴竹身边。
“给。”叶北枳把望月罴的头颅递过去,有亲兵上前接过。
齐宴竹皱着眉:“这是大人交代你做的?”
叶北枳摇了摇头:“没必要再等了,冀北境北羌那边有人出手了,再拖下去恐对我们不利。”
齐宴竹一惊:“冀北战场出事了?不对,你怎知晓?”
叶北枳不答,转身就朝凉州府方向去了。
齐宴竹思忖片刻,自觉叶北枳没道理骗他,遂直接下令:“放北羌蛮子突围!衔尾追击十里!”
且说叶北枳回到城内,还未到城墙脚下就看到苏亦站在墙头眺目看来。
上到城墙,叶北枳还未说话,苏亦便抢先问道:“可是冀北出事了?”
叶北枳点头:“北羌天人出手了。”
“多半是玉羚关有失,”苏亦眯眼想了想,“这样说来我不在玉羚关的消息多半也瞒不住了,不过还有时间,待今日收兵回来整顿,明日便直接发兵泽安城,只要在北羌突破冀北防线之前攻下泽安,便可直接兵指雁迟关,到时候北羌就不得不回防了。”
叶北枳抬眼看他:“你也要随军?”
苏亦摇头:“不,要随军的不是我,是你。”
叶北枳眉头皱了起来:“我若随军,那谁来保护你?”
苏亦笑道:“到时候还需要你保护?北羌那天人境既然在玉羚关没找到我,你这里又出手了,他肯定能猜到我和你在一起,他要找我,自然就直奔你来了,所以我更不能和你这个诱饵在一起。”
“那你要继续坐镇凉州府?”叶北枳又问。
“非也。”苏亦笑着摇头,智珠在握,“等你确定北羌天人赶往这边时,我就回去坐镇冀北防线,以制北羌攻势。待到齐宴竹率军攻下泽安、登昌,冀北境的北羌西路大军不得不撤军回防时,便是我们前后包夹,彻底反攻之时。”
叶北枳有些犹豫:“此计确乃大善,但唯一欠妥之处在于我不能护卫你身边,你可不能出事。”
“我有锦衣卫护卫,一路匿迹而行,出不了事。”苏亦手指在城墙上轻磕,“反倒是你让我担心,此行你随军而去,必定与北羌天人交手,我在考虑是否要将剑气近唤回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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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九章——帝王心(shukeba.)
四月的京城已经有了回暖的迹象,皇宫跃鲤湖畔的梨林一夜之间就将湖岸戴上了雪白。
时间还未到中午,趁着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处理完政务的陈勋带着陈忠君前来游湖赏花。
陈勋在前,陈忠君微微欠身落后半个身位,后面的宫女禁卫分别跟在两侧。
绕湖小半圈,陈勋走得有些累了,便走进一处亭子坐了下来。他望着亭外成片的雪白梨林,突然开口道:“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多年了,仿佛昨日朕还与父皇在此亭中嬉戏。”
陈忠君躬身,细声道:“今陛下仁德,先帝在天有灵,想必也是欣慰的。”
“母后走的早,如今好多关于母后的记忆都已有些模糊了,唯有再看着这片梨林,尤能再忆起些许。”陈勋没有理他,望着梨林出神,“但唯有一些,是怎么都不敢忘的。”
陈忠君像是个负责的捧哏:“奴婢愚钝,陛下说的是?”
陈勋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看着陈忠君:“昔朕尚年幼,母后在耳边提起最多的便是,身为帝家,当知百姓之疾苦,明百姓之忧患,晓百姓之所求。朕自登基以来,日夜不敢忘母后所言,还幸有先生耳提面输,时刻敲打警示,才使朕不被百姓讥骂,落得个昏君名号。”
陈忠君躬身到底:“陛下仁厚,与先帝都是少有的明主,百姓皆对陛下感恩戴德,又哪里会有不满?”
“是吗?”陈勋目光不转,“那为何还有百姓揭竿而起,要夺朕的江山?”
“这”陈忠君额头冒起冷汗,这个话题他可不敢接。
陈勋自顾自说道:“因为百姓过不下去了,不造饭就要饿死。自三年前那场饥荒后,先生一手将贩恶商连根拔起,将粮价管控在朝廷手里,后又调集流民开垦荒地,光是新开垦的良田便不下百万亩,可为何这几年还会有百姓饿死?忠君,你来说说,那粮食都到哪里去了?”
陈忠君脸色瞬间煞白,原本只是起了层毛汗的额头顿时汗如雨下,他努力抑制着身体不去颤抖,低着头说道:“回陛下,粮食去向是户部尚书卢大人在管,奴婢的司礼监却不太清楚,陛下可是要召见卢大人觐见一问?”
陈勋冷笑一声:“卢志雅?于大丰调去前线任职佥事,他从左侍郎直接升任尚书很是欢喜吧?朕听说他升任当天还在月轩楼摆了二十桌宴请宾客和朝中大臣——陈掌印,当时你也是去了的吧?”
陈忠君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卢大人升任户部尚书,那请柬送来了司礼监,点名要奴婢亲自前去恭贺,奴婢心想同在朝堂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虽说卢大人是戚——戚相的人,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所以才不得不去”
“不得不去?”陈勋一甩袖,不去看他,“说得你好像还很委屈。你说卢大人是戚相的人,可朕怎么听说,卢大人反而和你走得很近?卢大人还经常带着礼物去你在宫外的府上拜会——就是你养了一对孪生花的那座宅子。”
就在此时,忽然一名小太监从远处匆匆跑来,但远远望见陈忠君跪在亭子里,顿时不敢上前了。
陈忠君和陈勋几乎是同时看到了那小太监,陈勋冷冷一笑,盯着陈忠君不言语。
这小太监是陈忠君的內侍,他神色匆匆分明是有要事要告诉陈忠陈忠君看到小太监的瞬间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心中波澜大起,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身子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污蔑!陛下明鉴!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啊!”
“污蔑?是污蔑你有那座宅子,还是污蔑你养了一对孪生花?”陈勋瞪眼看来,“是否要朕现在就派人去查?”
陈忠君立马噤声了。
陈勋继续说道:“而且去拜会你的不止是卢志雅,还有现在的右侍郎田明芳,以及内阁次辅徐长鹊瞧瞧吧,多么周密,就连内阁都有你的人,内阁加司礼监两道门槛,只要是关于粮食的奏折根本就呈不到朕的面前来。”
“冤枉陛下!”
陈忠君慌了神,赶紧往前爬了两步要去抓陈勋的腿,却被身后的禁卫按住了,他大喊大叫起来:“放开杂家!杂家是冤枉的!陛下!陛下你听奴婢一言——”
陈勋置若罔闻,望着湖面出神,半晌后突然开口道:“陈忠君,今日并无早朝,你可知朕为何还要你来陪着朕游湖?”
陈忠君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应道:“那是因为——是因为陛下与奴婢亲近!奴婢伺候陛下这么久,陛下使唤奴婢最是顺手,奴婢最知陛下心意”
“错了。”陈勋摇头,然后指了指远处的小太监,“让你来当然是为了盯着你,免得你提前收到什么消息,又使手段做安排。”
这句话一说出来,陈忠君顿时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自己正不停地往黑暗中的深渊下坠去。
“就在今早,东厂上下人员尽出,将朝堂上只要牵扯进粮食案的官员尽数捉拿下狱。”陈勋的手指在栏杆上轻轻敲着,淡淡说出这番话,“至于京城外的,锦衣卫也早做了布置,这条线上的,一个都跑不了。”
陈忠君跪在地上,双眼通红,他死死盯着地面,双手缓缓握紧,指尖在地上磨出了血印。
陈勋招了招手,禁卫把那名小太监带了过来。
“说罢,”陈勋问,“你找陈掌印何事?”
小太监望了望陈勋,又低头看了看陈忠君,明明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却怎么也不敢开口。
感觉到小太监的犹豫,陈忠君用沙哑的嗓音吼了出来:“说——!”
小太监吓了一跳,带着哭腔说道:“回,回陛下的话,卢大人派了人送口信过来,说说让公公救他!”
亭子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很久之后,陈忠君狠狠磕起了响头,直到血渍将地面染红都没有停下来。
“还有什么话说?”陈勋面不改色。
“陛下饶命。”陈忠君沉声,“奴婢知罪,求陛下开恩。”
“何罪?”
“奴婢不该贪图银钱,更不该拿百姓的粮食去换银钱。”
陈勋再次沉默了,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忠君啊你可知你扣下来的这些粮食最终都到了哪里去?”
“民间粮商或是外地官员奴婢不知。”陈忠君抬头看向陈勋,眼神有些茫然。
陈勋此时也把目光从湖面收回,低头与陈忠君对视。
“是北羌你是在资敌。”
陈忠君浑身一震,直接软倒在地。
第七〇〇章——厂公探视(shukeba.)
第七〇〇章——厂公探视
皇城,过了正午。
陈勋用过膳,在书房内接见了锦衣卫总指挥使林客标。
林客标进屋就单膝跪下:“拜见陛下。”
陈勋站在书案前挥毫,头也没抬,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陈勋没有吩咐,林客标自然也不敢动,就这样单膝跪着。
半晌后陈勋似乎下笔到了犹豫处,终于开口道:“站起来吧,给朕说说,都是哪些胆大包天的人,参与进了这件事。”
林客标站起身,拱手微微欠身:“回禀陛下,经锦衣卫彻查,每月由户部审批发往各地的粮食都是已经被官员吃扣过的,少则一成两成,多的时候甚至到了四成。”
“四成?”陈勋笔下一顿,一滴墨渍落下打在了宣纸上,“他们哪来的胆子敢吃这么多?”
林客标不敢接这话。
“继续。”陈勋把怒火压下去,挥了挥手。
林客标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道:“经查,这批粮食被扣下来后,便不会再经户部的手,直接变现成银子,入了官员的口袋。在京城外的地方,还有许多条渠道给负责这部分粮食的运输,其中不乏地方官府参与,又以陕安布政司为最大的一条渠道,从那里走水路,速度快,运输的量也是最大的。”
“除地方官府外,亦有各地大小镖局、驿站同参与其中。”
“最后”林客标顿了顿,“这批粮食会流入几个固定的来往闰羌的商队手中,最终流入北羌。”
“好大一张网。”陈勋叹了口气,“直接说结果吧。”
林客标悄悄擦去额头上的汗:“因为早做了安排,那几个商队被锦衣卫尽数捕获,拷问出其背后确实是北羌王庭的手笔。至于参与其中的人,上至地方官府官员,下至驿站驿长,镖局把头,亦尽数拿下狱中,尚有一些不重要的官员亲族或是镖局武人趁乱逃脱,不过都已经在缉拿中了。”
“这次的事情做得很漂亮。”陈勋点了点头。
林客标连忙抱拳跪下:“为陛下效死。”
“朕是说你们拉陈忠君下台这件事。”陈勋的目光缓缓移了过来,落到林客标身上。
林客标埋着头不敢看陈勋。
陈勋继续说道:“先生不在京城已久,事是锦衣卫和东厂做的,但其实还是先生安排的吧?”
林客标没有动静,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陈勋又道:“先生向来是最清醒的人,他知朕与陈忠君亲近,所以一直都没有刻意去针对过陈忠君,所以这次便安排你们代劳了?只是朕想不通的是,这次事发突兀,为何挑在这个时候?陈忠君最近也很老实,没有去招惹先生,你们为何突然就要搞他了?”
见林客标还是没有说话的打算,陈勋叹了口气,走过去亲手把他扶起:“林总使,你是替先生做事的人,所以朕亦将你当做自己人,今又无外人,陈忠君已然入狱,事已至此,你为何就不能给朕说句实在话?”
林客标浑身一颤,抬头迎向陈勋的目光:“陛下”
陈勋朝他点了点头,拉着他来到旁边的椅子上一起坐下:“说说吧,陈忠君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觉得不能再容忍他了?”
林客标犹豫片刻,叹道:“陛下明慧,心中肯定最为清楚其实并不是苏大人要拉他下来,就算苏大人能忍他,戚相也会出手对付他的。陈掌印之心,臣等如何不知?无非就是想夺得更多权利,他在苏大人手上吃了瘪,就又把注意打到了戚相那里去,所以他最近才一直想笼络武将那边,想跟他们一起打压戚相。而这次苏大人要动他,其实也是陈忠君自找的”
“哦?”陈勋一挑眉,“此话怎讲?”
林客标咬了咬牙,终于说了出来:“不瞒陛下,是因为陈忠君把爪子伸到了池姑娘和杨姑娘那边”
陈勋一愣。
林客标继续,“陛下肯定知道,苏大人走之前就吩咐了要照顾好两位姑娘那边,前些日子有锦衣卫来报,说发现陈忠君那厮的人在查两位姑娘,还派了人过来监视,臣不敢大意,连忙将此事修书告诉了苏大人,接下来的事,陛下也知道了”
林客标苦笑着:“陛下想必也清楚,那俩姑娘背后站的是哪两位,要说这京城内,除了陛下,也就是二位姑娘的安危最为重要了。”
陈勋沉默了许久,半晌后才开口:“朕知道了。今日找你来,本是打算借你之口,与先生说情。陈忠君伺候我这几年,在司礼监掌印位置上虽说无功,却也无过,还能算是兢兢业业。此事他虽然参与其中,却是不知粮食最终是流入了北羌,朕本是想留他一条命的”
林客标不敢接话,只能拱手道:“全凭陛下定夺。”
陈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行了,下去吧,朕乏了。”
东厂诏狱。
卓不茹身着檀底描金厂公服,头戴镶玉乌纱绣纹帽,在一众狱守的带领下走进了诏狱。
“厂公来得真是时候,”狱守头领赔着笑脸,“陈忠君才拿下诏狱没一会,厂公也就到了。”
这狱守倒也是个机灵人,知道陈忠君这一倒台,日后宫中话语权最大的太监,便是眼前这位了卓公公了。
卓不茹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杂家与陈掌印素来亲近,他此番遭难,自然该来看望,也好去陛下那里说情。”
狱守连声道:“是是是,还是厂公仁义。”
众人沿着阶梯往下,眼看就要到了最低层。
狱中消散不去的恶臭味让卓不茹忍不住掩住了口鼻,他皱眉道:“陈掌印到底被关在哪里?”
“马上就到了。”狱守笑着,领着卓不茹转过一个拐角,指着通道尽头露出了坏笑,“就和户部尚书卢大人关在一起。”
通道尽头有杂乱的叫骂声传来,卓不茹快走几步上前,看到牢房中的景象不由得笑了。
只见披头散发的陈忠君正骑在卢志雅身上,挥舞双手抽打他,卢志雅脸上被他抓了一道道血痕。
可怜卢志雅已是花甲高龄,被正值壮年的陈忠君压着动弹不得,一时惨呼不断。
“卢老狗你害惨杂家!”
“你为何不告诉杂家那粮食是去了北羌?!”
“杂家现在就弄死你!”
ps:猜猜陈忠君会死吗?
第七〇一章——趁你病要你命(shukeba.)
第七〇一章——趁你病要你命
牢房中的厮打已经持续了有一会儿了,但看守的狱卒却没有要上去拉开他们的意思,反倒都像看笑话似的看着。
卓不茹掩着口鼻,在牢房外等了半晌都没见消停,不由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示意旁边的狱守:“还愣着做什么!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狱守反应过来,脸上笑意顿时消散,呵斥旁边的狱卒:“笑什么笑!还不把他们拉开!”
狱卒被喝骂,顿时静若寒蝉,打开牢门把陈忠君从卢志雅身上拽了下来。
“咳,”卓不茹清了清嗓子,“陈掌印,别来无恙。”
只见陈忠君被两名狱卒钳住双臂,披头散发的他神色间还有些恍惚,听见有人唤他,才懵懂转头看来。
“卓,卓不茹”见到卓不茹,陈忠君慌张了一瞬,下一刻眼神就变得狠厉起来,“你要干什么——”
卓不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保持着厂公的威严:“陈掌印犯下大错身陷牢狱,但念在岳公公的情分上,杂家于情于理都应来看看你。”
“嘭!”陈忠君突然发力,挣脱了钳制,狠狠扑到了牢笼上。
卓不茹眼皮一跳,半步不退。狱卒连忙扑上来制住陈忠陈忠君死死盯着卓不茹,恶狠狠道:“杂家前脚才进诏狱,你后脚就跟来看笑话,果然是你做的——!”
“陈掌印有话还是说清楚好些,”卓不茹嘴角微微一勾,“什么就是杂家做的了?”
“那些书信!”陈忠君尖声叫了出来,“那些账本!那些要杂家命的东西!就是你偷走的!”
卓不茹挥了挥袖子,诏狱中挥之不去的微尘就随风而动:“陈掌印不要血口喷人,杂家堂堂厂公,岂会做那偷鸡摸狗的事情?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呵”
“就是你!就是你!”陈忠君疯狂地挣扎起来。
卢志雅缩在牢房中的一角,把头埋在膝盖里一直没敢出声。
卓不茹不再理会陈忠君,目光饶有兴致地看向卢志雅:“卢尚书,这狱中比不得府上安逸,您年事已高,可要注意身体才是。”
卢志雅没有动静,仿佛没有听见。
卓不茹也不恼:“卢尚书就没有话说?”
卢志雅缓缓把头抬起,他脸色有些青紫,想来是被陈忠君好好收拾了一番,此时他惨笑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人头落地晚节不保,做都已经做了,老夫也看开了。”
“你倒是看得开!”陈忠君闻言,气得浑身发颤,“杂家怎么办!”
卓不茹眼珠子一转,继续循循善诱:“卢尚书倒是做好慷慨赴死的准备了,只是不知您府上妻儿老小是不是也这么洒脱?”
卢志雅脸色一变,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卓不茹趁热打铁:“当今陛下明察秋毫,又不失仁德卢尚书若是肯说出背后主谋,说不定能得网开一面。”
此话一出,不仅是卢志雅和陈忠君脸色变了,站在旁边的狱守迟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也瞬间脸色惨白。
卢志雅嘴唇一张一翕,正欲说话,却被陈忠君尖利的声音抢先了:“卓不茹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