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好比此时此刻。
“一半身家,”
男人神色冷峻不动,终于说话,声音微哑又透着冷静,“我若退出,又会归谁?”
他看了看前面几米远的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林素?”
“林素。”
“你要是有本事让她给你生了孩子,”珠子又晃了晃,男人冷笑,“留给你们的孩子,也行。”
“……没孩子呢?”
“那就归林素。”男人声音凉凉的,眯眼看他,“毕竟女人,也不能白玩不是?”
那就是得生孩子了。
他本来就要孩子。
“以后这些资产——谁运作?”
问这个问题,他肯定是疯了。
珠子晃了晃。
“成立一个基金,你。我。Aaron,三方派人联合管理。收益权归林素。”
这样看起来,倒又不像是完全体的强取豪夺。
不是他理解的那种豪夺。
倒像是真的为了这个女人着想了。
男人坐在椅子上,很久没有说话。
“义务有了,”他突然沉声发问,“那我的,权利呢?”
可以谈。
直觉是潜意识对于各种因素和可能的综合判断。他混迹商战多年——
相信直觉。
比如此时此刻,那沉稳面色下实则已经压抑不住的勃勃跳动的脉搏。
生,死。
巨大的风险,看似必亏的选项,以及后面隐约只可见一线的——某种,奇异的,东西。
28.“公平,公开,公正”
28.
拨着手串的手,似乎顿了一下。
有人的视线转了过来,死死的盯着他的脸,过来几秒,又似乎扫过了他的某处。
沉默。
“一个月,一天,你。”沉默了一会儿,那人拨着串儿,声音凉凉,“初一。”
南延礼,他居然,真的敢。
老匹夫。
不过此刻他敢于拿一半身家接球——还算果断。手串儿晃了晃,总算林素没出去偷吃脏东西。
硬硬的木珠儿就在手心,一直荡漾在心里的杀意,似乎荡着下压了几分。
“呵。”
心思已定,从会议被人喊出来的男人靠在椅子上反而笑了起来。常年的商场浸淫让他迅速理解了这种制度——居然还是按日子分的——本能让他自然不可能接受这种条件,“我一个人给了上千亿,”
对面的女人捂了嘴惊呼了一声,男人看了她漂亮的眉眼,神色不动,“一个月才分到一天?你们呢,又给了多少?”
他这个年纪,虽然不懂这种制度,且大受震撼。
自然也不可能接受这种盘剥。
“那你还要多少?”
对面的男人慢慢拨着串儿,再次瞄了一眼他的某处,不为所动,“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就比如买股票,你南总棋差一步,没有买到原始股——如今公司都上市了,你才说以原始价格购入,要求和原始股东一个待遇,怎么可能?”
“不是啊三位先生你们几个当着我的面这么分我,取得我的同意了吗?”
身后的女人走了几步走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判。她脸色红润,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还是又羞又气,“都不问下我的意见吗?我还有没有人权吗?这里是妇女人权买卖协会吗?”
“林素你出去偷吃,”
中山装的男人扭头抬眼看她,脸色阴沉,“我现在给你擦屁股,你还不乐意了?”
“我们两个是满足不了你,你还要去找老三?”
男人手上的串儿晃晃荡荡,林素站在他们旁边,看了看几个男人,一下子红了脸。
给她擦屁股——
刚刚中午周先生也是真的给她擦过屁股。
“可是你们这样分,”女人脸色红透,又坚持,“我感觉我像个蛋糕一样!没有人权!”
“不这么分要怎么分?”男人捏着串儿皱眉,“难道按小时分?还是林素你想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去哪里?做梦!”
女人站在一边,红着脸不说话了。
“公平,公开,公正。”
刚刚的小插曲改变不了什么,女人不说话了,男人靠在椅子上捏着串儿,又皱了眉。他感觉胸口微微发闷,大概是这狗屁倒灶的谈判太久了:
“先来后到。大家都要讲规矩。”
“后入股,就得多付出。”
“初一——”
“初一十五都太少,我一个月要十天。”男人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而且我必须强调,我是以结婚为前提和林素交往。”
“不可能。”这回是骑马服的男人先出声反对,“Susan不可能和你结婚。”
“婚姻是没有意义的。”他看向了旁边的红裙,皱了眉,“而且林素你什么时候和他“交往”了?”
他咬紧了“交往”两个字,“他现在又为什么要加入我们?”
中山装的男人撇了他一眼,胸膛起伏,捏紧了串儿。
“何越你管得了她偷吃?”他的手指在串儿上卡出了白,只是冷笑,“林素这几次偷吃,都是谁的责任??”
“你就白白让她被人偷?”
“九天。”对面的人在开价。
“我……”女人咬了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看了看南先生,南先生坐在对面,眉目冷峻,居然真的和他们谈的有来有回——什么鬼——她不赞同他们的做法。
“两天。”这个还在还价,眉目严肃。
“你们其实不用这样,”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偷吃了。这一切主要还是因为她还不够强的缘故。以后等她当了大资本家,想踹谁踹谁,林素咬了唇,觉得有点烦,“要不以后大家都凭着自由自愿——”
先安抚住这几个要打起来的人。
“不行!”好几个人都说。
“八天。”
南先生还在说,他皱着眉头,虽然这是他不熟悉的领域但是他依然凭着本能找到了状态,“一周两天。周三和周六。”
男人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强调,“我可是出了一千五百亿——你们又出了什么?”
“每九天轮你一次,一个月三天。”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视线瞄过他小腹某个地方,反而意有所指,“也许南总你工作忙碌,并不需要那么多时间,虽说妾不如偷——”他捏着串儿冷着脸,“以后也不用着偷了。”
“一周一次。每一周我至少要和林素见一面,二十四小时。”
男人对对方的挑衅毫无所动,只是看了看对面脸色已经红透的女人,沉声道,“这是我的底价,我相信,也已经是最合理的价格。”
空气停滞了。
一时没有人说话。
茶烟已经散去,只有珠子微晃。
“不是,为什么要让他加入?”
骑马服的男人打破沉默,终于说话。他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旁边的女人,“Susan你对他——”
女人正红着脸站在旁边,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也看着她。
似乎发现了骑马服的目光,她这才收回目光看他,躲躲闪闪。
骑马服的男人吸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什么,沉下了脸。
“这事就这样吧。”
似乎对这些眉来眼去毫无察觉,中山装的男人终于开始说话,他沉着脸,神色不虞,他哼了一声,“偷吃倒是挺乐呵。不偷吃了,”
他哼了一声,拨了拨珠子,看了看女人,意有所指,“看谁还乐呵得起来?”
一个月,损失区区八分钟而已。
没那偷吃的劲头了,她还和谁媚得起来?
堵不如疏。
又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南延礼,他居然真的敢。
“这位南延礼先生,Susan我希望是你偷吃的最后一个。”
他眯着眼,又盯着旁边脸红耳赤的女人。
“我真的没偷吃!”视频证据就在这里,女人低着头,依然嘴硬,脸色绯红,如同桃花。
“要讲道理,有规矩。”
金玉,桃花。
胸膛起伏,男人收回了她脸上的视线,手指捏紧了串儿,“既然南总宁愿给一半身家也要负这个责——”男人哼了一声,“那就先这么运作。”
“以后,大家,都有责任,把林素盯紧,”男人看向了某个沉着脸的人,又看看新加入的某个人,意有所指,“毕竟都是大家自己的权益。”
“要是谁再盯不紧让她去偷吃——那就自己退出。”
“押金不退。”
“自己不上心,不负责,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里?”
谈话已经结束,男人抬手,脸上淡淡的模样,只准备送客:“最后一件事。”
“林素下一个孩子,必须得是我的。”在女人的惊呼声中,男人面无表情,“大家都是过来人,你们自己,懂点规矩。”
29.周先生这是你仇家啊?
29.
“接下来,张修会联系各位,讨论基金设立和运作问题。”
不仅没有留饭,甚至还没有起身送客。林素站在原地,看着神出鬼没的李秘书不知道从哪里再次出现,伸手送走了南先生。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走的时候一半身家就这么没了,林素看着南先生的背影,感觉有些魔幻,又感觉自己有点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自己值不了一千亿的。她有自知之明。
扪心自问,换位思考:如果在大学的时候有人要求她和孙强分手可以换一千亿,别说一千亿了,就算是一千万,她觉得自己都会考虑。
这样琢磨起来,她好像也没有对孙强情比金坚。
所以更搞不懂南先生在搞什么,平日里他也没有说离了她就活不了了。
所以就更奇幻了。
茶已经凉了。
周先生靠在椅子上,脸色阴沉,串儿还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晃荡。
何总阴沉着脸,站起了身。心里一紧,林素看着何总的脸,赶紧走了几步,伸手去拉他的手指。
刚刚触碰到他的小手指,男人的手指脱开了。
她又去拉。
男人再一次脱开了手指。这回他低头看她,沉着脸。他看着她——视线下落——落到了她套着檀木串儿的手臂上。
察觉了他的目光,女人立刻马上在他的目光里把珠串儿取了下来,缠在手指上拿着。
又再一次去牵他的手。
男人这次抬高了手,是真的不让她触碰了。
“呵。”
他呵了一声。看了一眼女人,又看一眼椅子上根本没准备起身的男人,甩了甩袖子,大步迈步而出。
“何总——”
她在背后低声喊他,他甚至没有回头。
唔。
何总生气了,走了。
茶已经冷了。
一千亿。
林素站在原地看着何总消失的方向很久,又看了看依然坐在椅子上的周先生。周先生沉着脸靠在椅子上,手里的珠子还在慢慢的拨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茶几上的平板还在循环播放,是不知道播放到第几遍了。看了他一眼,林素悄悄伸出手拿起平板,一口气点击停止播放退出删除。
呼。
她吐了一口气。
彻底销毁证据。
“虽然今天我找南延礼要了一千亿,可是和你没什么关系。”
身后终于有人开始说话,情绪和声音居然还算得上稳定。
“我知道。”
她拿着平板点头。
就是他敲诈勒索来着。居然还成功了。
“你管不了这个,”
身后有人慢慢说话,视线在她身上,“你没有这个能力。”
“我知道我知道。”刚刚的剑拔弩张似乎还在,周先生气势逼人犹如刀剑加身,她都吓的不敢说话。此时此刻两人独处,她更不敢惹他了,只有从善如流。
男人胸膛起伏,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又想到她一直以来的表现——似乎又懒得说了。
“刚才忘了问你,”他突然又问,“你对南延礼加入,有没有什么意见?”
“呃——”现在才想起来问她的意见,是不是已经太迟了?林素张了张嘴。何总刚刚都走了。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