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桓帝虽值壮年,后位空悬,然后宫之中俨然已是贵妃让主,且宁王羽翼渐丰,势力渐大。
即便她运气好,能得盛宠诞下皇子,也难以与羽翼渐记的宁王、四皇子相争。
况且司氏以及背后之人也不会让她诞下子嗣,腹部翻江倒海的疼痛仍有余悸,司家在她的饮食里动了手脚。
自从西北战事告捷,江南就开始不太平,表面的风平浪静谁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司家需要送个女人进宫。
即便不能讨得皇帝欢心,也不算大的损失,毕竟这样的消耗品,培养一个要费些功夫,却也并不算太难。
对她而言,却是一条死路。
那人始终垂头看着棋盘,不执一言,仿佛只当她是空气。
面对这样冷淡的态度,司妧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属实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谁让眼前之人身份尊贵无比,于她现在的处境而言是水中浮木,沙漠甘霖。
气氛微微凝滞,司妧准备假模假样去外面寻一寻猫,放缓了语调,字字珠玑道:“公子,我自行去院子里寻一寻,不打扰公子雅兴。”
正欲移步时,那人纡尊降贵地开口了,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话。
“会下棋吗?”
司妧微微挑眉,心领神会,巧笑嫣然道,“会。”
寻猫那等借口,谢颐显然没有当回事,伎俩被人看穿,司妧丝毫不觉得羞愧,姿态优雅地坐在那人对面,解下氅衣,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
司妧姿态自若执起白子,接手残局,指间轻轻捻着,普通的白子在她手中如玉石生辉,思忖片刻,白子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原是谢颐自已与自已对弈,白子与黑子皆是随他所想,应他而动,司妧如此自然的接过白子,强硬地打乱了谢颐原本的思路。
谢颐抬起凤眸睨了她一眼,无俦的面容看不出恼意,带着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沉着,是一种上位者的姿态。
司妧睁大眸子,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是无辜的色彩,不偏不倚,不躲不避地迎上谢颐的目光,那双上翘的凤眸里,瞳仁又黑又沉,像一潭经年不见阳光,深山里的死水,看得久了,让人忍不住头晕目眩。
良久,谢颐先收回视线,似乎是不愿与她计较,在棋局上落下黑子。
棋局上无声的厮杀,白子全线出击,攻势激进大胆,乍看,仿佛初学者只会不管不顾的进攻。
外头的雪悄然落在枝头,屋内的门窗大敞,东风起,星星点点雪顺势飘进来,又落在桌上消融。
看着对弈的两人,西门炊瞪大了眼睛,他这会回过神来了,这大半夜的,全是秃驴的归云寺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如此美人,冰天雪地的找猫?
一听就十二分的不对劲,细想还有些毛骨悚然,深山古寺,夜半美人,这剧情简直跟话本里吸食人精气的女妖精一模一样啊。
他一向庄重自持的主子竟然让这样一个陌生女人进来,莫不是被蛊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