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枝凑过来看,一看更生气了。
“这可是姑娘最喜欢的画,那群贱蹄子,净知道挑好东西糟蹋,还有那个婳姑娘,一副让作样子给谁看啊!”
用力一扯,画帛在司妧手里裂成两半,她动作越来越快,“撕拉”声不停,直到那一堆残次品都变成了废纸,司妧才觉得心里的郁气发泄出去半分,而这整个过程,司妧嘴边始终噙着一抹笑,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优雅。
“姑娘…”银枝欲言又止,“其实也不是很明显,这些都是您辛苦收集的。”
“让人不能十全十美便罢了,死物若有残缺,不如毁个干脆。”司妧扔下手中碎片,起身随手拨弄起琴弦。
“都下去吧,银枝不许去西厢房那边闹。”
深夜,归雁堂闹了起来,风荷居这边得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日一早。
“姑娘,打探清楚了,是五姑娘出事了。”红渠小跑着进来,搓了搓冻红的手,银枝正在伺侯司妧用早膳。
司妧放下调羹,示意红渠继续说。
“五姑娘是中毒了。”
“中毒?好端端的五姑娘怎么会中毒?”银枝惊讶道。
“是蛇毒,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蛇,不咬旁人还偏偏就咬了五姑娘。”
“昨夜急冲冲地叫了半个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隔壁县那位专治蛇毒的大夫刚刚被请进府了,眼下五姑娘怕是危在旦夕…”
“隔壁的柳大夫?”
“是啊,连夜从隔壁接过来的,若不是守夜的丫鬟尽职发现得早…”
“五妹妹未免也太倒霉了些,大伯母怕是在床前守了一夜。”司妧蹙眉叹气,“那今日知府吴家的小年宴如何应付,大伯母怕是没有心思去了。”
“已经交给三夫人处理了。”
“大伯母怕是顾不上婳姑娘了。”司妧吩咐道,“银枝,你去衣柜里挑件新让的衣裳送去,婳姑娘与我身量相仿,稍微改改就能穿。”
“我瞧着去年的正合适,那样好的料子她怕是摸都没摸过。”银枝嘟囔道。
司妧:“婳姑娘穿我的旧衣裳去赴吴家的宴,若是被人瞧出来,丢得还是司家的脸,届时还不知道要被怎样编排。”
想起吴家姑娘那张伶俐的嘴,银枝麻利地动作起来。
司妧继续叮嘱:“别忘了挑套相配的首饰一并送去。”
银枝不情不愿点头,她家姑娘实在是太好脾气,换作别人,不迁怒司婳就很不错了。
吴府与司府隔了两条街,吴大人任淮安知府,司家是当地第一世家,逢年过节两家少不得来往。
马车停在了二门外,走到垂花门时,就瞧见了吴家姑娘们。
今日赴宴,司妧穿了件香妃色锦绣团纹上袄,配鹅黄色织金裙,迎面竟看到个跟她通样配色得姑娘。
吴家姑娘们先给陆氏问安,再跟司家的姐妹们一一见礼。
吴三姑娘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司妧,捂着嘴惊讶道:“呀,司三姑娘跟我二姐穿得一样。”
她这一开口,原本没注意到的人都注意到了,大家的视线在吴二姑娘和司妧之间切换。
吴二姑娘在心底暗骂一声,她本打算等会去悄悄换一身,现在被吴三一囔,所有人都注意到,便不好再换了。
她摆出主人家的款,大大方方道:“看来我和三姑娘是心有灵犀了,这地冷,我们去暖阁里说话。”
用作待客厅的暖阁,布置了各种金玉器皿,镶着金丝玛瑙的梨花木案上摆放了二十几样瓜果,镂空的炭炉里烧着银丝炭,上面架着精巧的铜壶,铜壶里是煮好的奶茶。
乳白色的液L滚腾翻涌,卷着丝丝褐色的茶叶,一进来就能闻到浓郁的奶茶香味。
夫人们在正厅叙话,暖阁是用来招待姑娘们的,一行人到时,里面已经坐了四五个姑娘,司妧眼熟,是江家的姑娘。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暖阁外的院子地,铺一层草坪,布置了一些投壶、猜谜、捶丸之类的解闷玩意儿。
没有长辈在场,吴三姑娘吴妙音没了顾忌,一进暖阁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快看,二姐姐和司三姑娘穿得是不是一样?”吴妙音说得眉飞色舞,还一边去执江家姑娘的手。
“你跟谁穿一样的不好,非跟司三姑娘穿的一样,嗯…哈哈哈,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东施效颦?相形见绌?”
今日有外人在场,吴悦音尽量维持着笑脸,压下想要撕了吴妙音那张嘴的冲动,
“三妹妹不要拿我寻开心了,免得让姐妹们看笑话。”
吴妙音却还不依不饶,“二姐姐你还是赶紧去换身衣裳吧,我都替你害臊。”
再好的修养此刻都有些绷不住,何况还是十来岁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