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七月初七,我有一个多月未见你,你说我来这儿做什么?”
安意听得梁束话语中的狠厉,翻身起来想跑出宫门,但那人却拖住他的腰,把他狠狠摔在了床上。
“陛下只管吵嚷,不过是否有人听见,臣就不知道了。”
梁束撕扯开他的衣服,因为喝了酒,他的身体滚烫似火,而梁束的手冰冷似刀,一寸一寸的抚摸都让他胸腔中的血液凝结。
梁束吻上了他胸前的蓓蕾,一只手抚慰着他寂寥的欲望,他不想理会那人,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月光。
“看着我,安意。你只能看着我,就连那月宫里伐桂的吴刚,我也不允许你看。”
梁束手劲极大,扳过了他的脑袋。他不过是想在天明之前再看一眼月亮,却都被那人剥夺了权利。
“梁束,你为何这样揪着我不放,你是不是,痴迷于我?”
安意神智已经恍惚,问出来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何意义。
“谁痴迷于谁,陛下可曾弄清楚过?”
梁束的声音带着戏谑,安意突然变得急躁,他似乎一直没弄清楚过谁痴迷于谁,谁先动了情,谁先付了心。
今日被梁束反问,他一时失语,拒绝回答那个他心里早有定数的答案。
梁束于他身上驰骋,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他犹记那年梁束带他去草原狩猎,那人猎回一只老鹰,丢在他脚下,嘴上说着“这是献给皇上的”,可那眼神分明说着“拿着吧,这是赏给你的”。
原来那人从未变过,这段时日来的温言软语不过是那人的假面,可笑他看得太浅,竟将短短三月看作一生那么长。
“你倘若尽兴了,就早些回去,我实在不想看见你了。”
安意有气无力地看着梁束,可那人却没有离去,而是转而到书桌上翻找着什么,没过一会儿他手里就多了几本奏疏与一支沾有红墨的毛笔
安意双瞳睁大,沙哑的嗓子似在悬崖勒马。
“梁束,你这个逆贼!你这是大不敬!你该被株连九族!”
梁束不理会他的歇斯底里,将笔塞在了他的手中,如教小儿写字一般,把他的手握得牢牢的,在那奏疏上批字。
“臣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皇上许久不理国事,不也犯了欺天之罪?”
安意再无一句反驳话语,他心里万分惶恐,如粉身碎骨前一番苦痛的惭悔。因他是天,是这些罪行的赦免者,可当他犯了罪,却无人来宽恕他了。
他不该被他的母亲生下来,不该成为皇储,不该继承皇位,不该在九岁那年把自己和整个国家托付到那人手中。
最不该的,是不该爱上梁束。
群~607~985~189?整理.2022?01?09
22:53:22
九
元丰十二年,是他父皇在位的最后一年。
那年寒冬,宫内上上下下哀哭不断,都知这位帝王大限将至,其中安意的母亲温贵妃哭得最为伤心。
安意被刘芳守护在温贵妃宫内,那老太监一直安慰他,一直向他教授登基的一系列流程和礼数。
他还未满九岁,对即将坐上的那把龙椅上的责任知之甚少。
穿着红袍的大臣们在宫内神色紧张地穿梭,每个人的鞋都未曾沾地,蜻蜓点水般从石砖上掠过。
安意偷偷摸摸在宫门口张望,他的母亲被太监传唤到了静心殿,但是却没带上他。
他知道他的父皇快离他而去了。
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面对已成定局的局面,他开始感到害怕和恐惧。
“天寒地冻,太子在这里蹲着,会生病的。”
安意抬头一看,竟是梁束。那人的头顶上覆盖了一层白雪,像极了过年时被放在精致碗盏里,柿饼上的糖霜。
他这才反应过来,下雪了。
从念书开始,他最怕的老师就是梁束。
皇上十分器重、信任梁束,因他的学识才干颇高。少年时,梁束就已天资聪慧而远近闻名,到了科举放榜时则更是如日中天,名冠天下。朝中的老臣都自觉为这位人中之龙让路,本来多方鼎立的内阁,逐渐被梁束一个人架空。
梁束很严格,对他念书的成效总是不满意,大概是自己太聪明的缘故,故而看不起自己这种资质平平的学生。他很想讨那人欢心,于是常常挑灯夜读,但那人却不会称赞他的努力,只会冷冰冰地说“太子还可以做得更好”。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他穿得单薄,那人用自己的斗篷给他捂得热热的。
“太子速去换身衣裳,臣来接您去见皇上。”
安意知道,那一刻终于要来了。
梁束牵着他的手疾走在宫道上,他的步子没梁束那么大,可以算是非常勉强地跟着他的步子,但是那人的手很大很温暖,他拽得很紧很紧。
那是他第一次对他的这位老师没那么害怕。
等到了静心殿,他看见母亲正坐在外殿小声啜泣,愁肠百结,他刚想跑过去安慰母亲,却被身旁的梁束一把拽住了。
“太子,需得先见皇上。”
那人的声音冰冷中又带有一丝颤抖,他被骇住了,乖乖听梁束的话先行进了内殿。
内殿的龙床上,他的父皇形容枯槁,脸色蜡黄,他已许久没见过他的父皇,今日这般模样,让他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掉落下来。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