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可怜地咬紧了嘴唇,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明白梁束这遭是来为他治病,是来为他驱魇来了。
“梁束,曾经你把我拽入深渊,如今又把我推回去,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臣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着想。”
“便是最好。”
两行清泪从安意的脸上流下,如为他腐朽的后半生挂青。
梁束轻轻脱去他的衣裳,把他抱去床上。他拿手梳理着梁束的髭须,如果剪下这青如潭水的髭须,正好可以做成一支笔刷。
安意知道这是他们二人最后一次淫乱,心事重重的同时身体上的快感又让他似乎可以将这副沉重的皮囊从灵魂上剥离。梁束在他体内尽情释放的瞬间,那只逃出宫的翠鸟似乎飞到了他脑中,叽叽喳喳的,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梁束吻上了他的嘴唇,冰冷的触感让他犹如被浇灌了刺骨的雪水,他努力辗转于梁束灼热的口息之间。那人虽然瘦了,但是手却依然把他的身体撩拨得遍处起火。
“中秋之夜你问过我一件事,你还记得吗?”
他的声音很细微,都不愿给窗外的雪听了去,只说给梁束一个人听。
“记得。”
安意痛快地呼了一口气,悲痛道:“我痴迷于你,你没说错。”
身上的人闻言躯干一抖,进入他体内的男根也胀大了一些,他将脑袋贴近梁束的心,聆听那方寸之地跳动的节律。
“让我记住你,梁束。”
安意痴痴地望着梁束,他给予那人最后一次以下犯上的机会。
梁束将头埋没于他的胸间,轻轻啃咬着他的乳头,那贫瘠之地再如何舔舐都不可能如小丘一般生长起来。他突然想变成一个女人,如果他是皇帝的后妃,他就能与梁束私通,然后怀上那人的孩子,这也不失为一个记住那人的办法。
“安意。”
缠绵之间,梁束温柔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他难受得快哭出来,但害怕泪滴落下来会搅了两人的兴致,因此一直悬坠于眼眶间。
这个寒冷的冬日,悬于他头顶上数十载的太阳就要离他而去,今后这片大地会陷入黑暗,广袤的雪原再也无法消融。
“你——”
你痴迷于我吗?梁束。
等到雪霁,被白雪覆盖得完满的地上只有一串离去的脚印。安意瑟缩在衾被里,后庭流淌着已经冰冷的精元,他想问的话始终没问出口。
群~607~985~189?整理.2022?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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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安意很快批准了纳妃的事情,并将其全权交给了梁束去办,他终于同无数皇帝一样走上了传宗接代的道路。
寝宫到处挂着红缎,喜气洋洋的,他其实也喜欢看红色,与白雪相衬,更显天地的干净纯粹。
进宫的妃嫔都经过了梁束的精心挑选,那位思虑周全的宰相甚至为了让他能够拥有子嗣,不惜暗访名医,为他寻来增强性欲的药,他这才明白梁束口中的“辱没圣体”原来是这个意思。
刘芳将药呈上来时脸色不怎么好看,安意早知会如此,所以并不惊讶。接过老太监手上的药碗,他一口吞下了那苦涩的汤药,像是在啃食生草。
“行了,把人带来吧。”
安意侧卧在榻上,那榻上还铺着那人献上的虎皮,噼里啪啦的炉火似乎催生了动人的情愫,他冰冷的身体开始有了暖意。
过了一个月,那晚侍寝的妃子怀了孕,关于子嗣的事在朝中就这么平息了下去。
梁束已有多日没有上朝了,呈上来的请辞里称他患病了。安意想到现在正是春日,伤寒很正常,因此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梁束暂时缺席的朝廷立马成为了两个党派争吵的温床,一是拥护梁束派,一是反对梁束派。两个党派争论不休,尤其以反对派的言辞最为激烈,他们中伶牙俐齿的言官又将梁束的无数罪状列举出来,说他公私不分,徇私舞弊,卖官弼爵,欺下瞒上。
换作是往日,安意通常看过就算了,因那人挟持着他,让他即使看了奏疏,也不能采取任何举措。
可如今梁束告病在家,就像是天赐的良机,既然那人已将他抛弃,他又何故再生留恋?他最好就是借机将梁束从他的人生里彻底剥除。
他的身边登时涌上一群打着为国家社稷着想的幌子,但实质是为了搞垮梁束的的大臣,他被众星捧月簇拥在中间,精心挑选着治那人罪的理由。
“京中有传梁相近日又纳一小妾,称他不上朝全都是因贪念男女之事。”
刘芳这日将梁束的近况汇报给他听,彼时他正在喝茶,那滚烫的茶水打翻一些在他手背上,疼得他咬紧了牙齿。
“那人近日称病都是因为这个?”
“恐怕是的。”
他心头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燃烧,不由地想起了七夕之夜梁束强迫他着女装,然后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那花街柳巷。
“宣李元彪进宫,朕与他有要事相商。”
身下那张油光水滑的虎皮成了他的眼中钉,他站起身,猛力一扯,虎皮就沉重地砸在了地上,把刘芳吓得一哆嗦。
“拿去扔掉。”
“皇上,这虎皮扔了多可惜啊。”
“可惜什么,可惜的另有其物。”
安意苦笑出来,挥了挥手让刘芳退下。
他那颗偷偷爱慕着梁束的心,永远没被正视过,一直被那人肆意践踏着,这十几年的陪伴都是那人的伪装,他将整颗心都抛出去的胆量才是可惜。
过了几日,因为有皇帝的支持朝中掀起了弹劾梁束的狂浪,倒梁派全都上表参梁束,将他的罪状一条一条罗列出来。亲梁派在这次纷争中明显插不上什么话,只有愁容满面地沉默着,盼着梁束早一点回到朝堂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