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是真欠揍！”
“给我停下！”
“闻耀你冷静，甩鞋可以别扔剑，真伤了姜雀我蹬死你！”
姜雀逃跑惯了，修为又高，两人根本追不上，闻耀最后还是选择了青山长老的招数，两只鞋都砸过去连姜雀衣角都没挨上。
姜雀怕真把两人气出个好歹，飞了会就自己停下，转身冲人笑：“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闻耀和照秋棠停在姜雀三步之外，语气冷嗖嗖：“先把你嘴上血迹擦干再说话。”
姜雀乖乖给自己捏了个净尘诀：“真没事儿，就吐了一点小血。”
“就一点小血？”闻耀声音顿时高了八度，气得瞪了姜雀好一会，突然回头朝千秋飞去，“上神，来让我吐口小血！”
“哎哎哎！照秋棠忙伸手拉人，姜雀眼疾手快甩出一张定身符把人定在原地。
被定住的闻耀眼睛还瞪得溜圆，胸膛也剧烈起伏着，姜雀叹了口气，飞到闻耀面前解释：“对不起，我知道你们担心，可我也害怕。”
“我是第一次跟上神交手，怕真动起手来护不住你们，不把你们先送到安全的地方怎么行？”
闻耀哼了一声，听不出消没消气，姜雀正要再说，手腕突然被照秋棠紧握住：“不好，拂生和上神好像要打起来了！”
姜雀猛地抬头，目光从闻耀肩头越过，入目便是拂生被千秋一掌击飞的画面。
拂生直飞出十几丈，喷溅而出的鲜血直刺姜雀眼底，她瞳孔猛地一缩，唤出青君直奔拂生而去。
姜雀几乎瞬间便掠了过去，揽住拂生肩膀让她半靠着自己：“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周边气流陡然翻涌，千秋掌心凝着澎湃灵气再次朝两人逼近。
姜雀正要把拂生护在身后，却被拂生甩开手，按在肩头同力推开：“别过来，会伤到。”
拂生这一推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姜雀没有防备，被那力道推出三丈远，她被推开的那刻，澎湃神力已然袭向拂生。
姜雀调动灵气止住退势，想都不想就要去挡，被追上来的照秋棠拦腰抱住：“小心！”
“砰——”
浩瀚神力在拂生胸口炸开，滚烫鲜血溅在姜雀的面具上，砸进她眼底，凝在她剧烈颤抖的长睫上。
周遭陡然静寂，拂生的一切都被姜雀尽收眼底。
她清楚看见拂生的胸口炸开血洞，看见她口中喷出鲜血，看见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和因剧痛而拧起的眉。
腰上的力道陡然一松，耳边响起照秋棠和闻耀的惊呼，她听不清。
姜雀耳中一片嗡鸣，看见闻耀接住了从半空坠下的拂生，她眨了下眼，拂生的血从她眼眶涌出。
“为什么？”姜雀一点点偏头看向千秋，声音低到近乎听不见。
千秋嘴巴动了动，说了什么不知道，她没听清，只听见自己脑海里‘啪’得一声，有根弦，断了。
姜雀十分冷静地低下头，划破掌心，看流出的鲜血凝成长剑。
这样跟千秋每过一招，血剑上飞溅而出的血都有可能溅到她额心。
她甚至分神给闻耀三人化出了云舟，看他们落定，这才握住长剑朝千秋横劈而去。
剑招穿云裂石，狠厉多变，连神力都能断三分，千秋起初只守不攻，后来有些招架不住，这才祭出佩剑与姜雀对战。
“穆宗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不能再引灵了，快停下！”
“这怎么突然打起来了，你们不是自己人吗？！”
周遭一片混乱，姜雀的心神却只落在千秋身上，看见她的嘴一直在动，却根本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直到姜雀一剑刺穿千秋肩膀，这才终于听清：
“是她让我动手的，你听到没有啊？！”
姜雀蒙昧的眼神逐渐清明，耳中嗡鸣也缓缓淡去，她盯向千秋：“什么意思？”
千秋简直快冤死了：“是你妹妹要我动手的，不信你去问她。”
她握着姜雀刺进她肩头的长剑，痛到想破口大骂，她都想不起自己上一次受伤是什么时候了。
那位叫拂生的姑娘提醒过她，姜雀可能会对她出手，千秋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姜雀会这么疯。
她垂眼往下瞥去一眼，几人脚下本是一处青山，这会已经成了一座荒山，姜雀方才引灵，把那座山的灵气生生吸干了。
方才她以血凝剑，天地间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朝她涌去，血剑成形时，姜雀朝她看了一眼，不开玩笑，千秋那一瞬间甚至想了下自己墓地要选在哪。
简直离天下之大谱。
她一个不死不灭的上神竟然还会想这种事？
“师妹，快来救人！”姜雀正在分辨千秋话中真假，陡然听到闻耀的喊声，神思彻底清明，连血剑都顾不得拔，飞身掠到云舟上。
拂生正半躺在照秋棠怀中，脸色苍白如纸，唇部到胸膛满是鲜血。
姜雀运转起疗愈术，掌心伸向拂生胸膛，却在中途被拂生握住，再次推开。
她一愣，抬眸看向拂生。
拂生连眼神都是虚弱的，她受了两道神力，心脉受损，每呼吸一次嘴角就会溢出鲜血，若不及时救治她很就会死。
姜雀明白了，明白千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明白拂生为何要千秋伤她。
闻耀想做却没来得及做的事，拂生做了。
第407章
四海八荒都出不来她这样一个大冤种！
她推开她，就像她方才送走他们。
他们在看不到自己的每一瞬都在担心，在惶恐，在害怕，怕她出事，怕她受伤，怕她会死。
就像如今躺在她眼前奄奄一息，满身鲜血的拂生。
姜雀眼眶红成一片，她将拂生的双手拢在掌心，把疗愈术的碧光渡进她体内。
拂生没再推开她，但她渡一分灵气，拂生便自伤一分。
从她喉间呕出的鲜血溅落在姜雀手上，她像被烫到，几乎跳起来，拉过拂生的手抵在面具上，眼泪夺眶而出。
“不要...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我真的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推开你们让你们担心，让我救你，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她真的吓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滴在拂生手上、胸膛上，和她的血混在一处。
“别哭......别哭。”拂生皱起眉，给她擦眼泪，“我也对不起，这样对你太狠，可...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拂生态度一松，姜雀立刻给她渡灵，把有疗愈之力的灵气疯狂渡进她体内，只是眼泪一时还停不下来，成串地往下落。
拂生有点擦不过来，不住给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般。”
看见姜雀哭她就后悔了，她没想惹姜雀伤心。
“你太倔，主意也大，总想把所有人都护在身后，连师傅也说不动你，可我们不想这样。”
“你担心我们，我们也担心你。”
“对我们最好的保护不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推开我们，而是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地陪在我们身边。”
姜雀不再哭，但眼眶还红着，握着拂生的手不说话。
闻耀和照秋棠都安安静静地没插话，拂生这一出把他们也吓死了，她是真狠，对姜雀狠，对自己更狠。
“生气了？”拂生晃了晃姜雀的手。
姜雀不说话，只闷头给她疗伤。
拂生想了想，说：“我再也不会这样吓你，是我错了，伤好后任打任骂。”
姜雀抬头，半点没客气：“好，伤好后挨我三拳。”
闻耀虎躯一震：“干嘛，送拂生上西天？”
姜雀：“......”
正想给他一捶，头顶忽有阴影覆下，姜雀抬头看去，对上千秋一张满是怨气的脸。
她右手握着血剑，左手指向肩头血洞，皮笑肉不笑地看过姜雀和拂生：“你们最该道歉的人是我吧？”
这两姐妹是不是克她？！
她是造了什么孽，费心费力来送个礼，结果被人疯狂薅不说，好心帮个忙结果还挨了一剑。
她还叫什么上古神，叫上古冤神算了。
四海八荒都出不来她这样一个大冤种！
姜雀看她两眼，又看了眼拂生，见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放心把人交给照秋棠，起身冲千秋笑了一下，说:“你不来我都忘了。”
她搭着千秋的肩膀把人带走:“来，咱俩算算账。”
“算账？”千秋懵逼:“算什么账，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歉意吗？”
姜雀带着她飞出云舟，在半空歪头看她一眼。
千秋拇指抵在食指顶端，不死心地追问:“一点点都没有吗？”
姜雀笑着伸手按在她肩头，治好了她肩上血洞，说:“赔礼。”
方才千秋应当是一开始就跟她说了真相，但她神志不清没听到。
这傻白神也是蛮惨。
姜雀驱剑朝着被她吸空灵气的山头飞去，侧头问千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
千秋飞在她身侧，听到她的话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朵:“你刚才是不是把我耳朵打坏了？”
“这不是耳朵的问题。”姜雀斟酌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真的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智商吗？”
千秋拧眉:“智商是什么东西？”
姜雀:“……”
“算了跟你没关系。”她放弃了，傻着吧。
傻神有傻福。
就像闻耀、叱枭、徐吟啸那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姜雀落到山上，让千秋将血剑抛到半空，她挥出一团灵气，一声巨响过后，长剑碎成血雾。
她之前引了许多灵气来凝这柄血剑，每滴血中都蕴含着浓郁灵气，不能浪费。
处理完血剑，她从千秋身旁退开给她让出位置，伸手指了下天，对千秋说:“引雷。”
千秋轻哼一声:“本上神现在不想玩。”
“那我先引，你想玩了告诉我。”姜雀没逼她也没多说，只在山上结遍蕴灵阵，自顾开始引雷。
她引雷太多次，已经十分熟练，出手便是三道天雷。
她手势干净利落，站姿也漫不经心，引雷似乎也引得随意，但千秋随意变换了几处位置，无论她走到哪里雷光没有扫到她分毫。
她停在一棵树下，倚靠着，目光落在姜雀身上，在雷声的间隙开口:“我想让你跟我去无上神域，陪我三年。”
有这么有趣的人待在身边，日子一定不会无聊。
“大白天的别做梦。”姜雀瞥她一眼，“要个别的。”
千秋笑了声:
“别的我不缺。”
也不想要，这世上有趣的东西少得可怜。
顿了半晌，她又说:“你还会哭啊？”
姜雀抽空甩了她一个闭口诀。
千秋:“……”
她已经快数不清今天经历了多少个第一次了。
第一次被人坑、第一次被人说教、第一次被人当成大白羊薅，第一次被人捅……
她安静下来，靠在树上看姜雀。
她捏决起印都干脆利落，手指修长，安安静静做事的时候，十分赏心悦目。
千秋弯眸笑了一声，弹了个响指帮姜雀填满了山上的灵气。
要不到的东西就不要了。
再多看几眼也没意思。
总归不会跟她走。
姜雀停手，侧身朝千秋看来:“谢了。”
千秋朝她点了下头:“走了。”
她靠着树，身形一点点淡去。
姜雀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走得这么突然，张了张嘴，说:“等云深三人回去，我的简化符你要好好学，我会再教他们一些邪门符，坑人很管用的。”
千秋没应，只微微勾了下唇，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
“我当年自毁六分神力，我的天道才容得下我。”
“你的天道又要怎样才能容下你呢？”
第408章
我就吹个牛
“由不得它容不下。”
姜雀声音里带着笑，眼角眉梢皆是肆意，“它赢不过我。”
千秋：“......咳！咳咳咳咳咳！”
堂堂上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本已淡至透明的身形在呛咳声中逐渐清晰，她瞬移到姜雀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眼眸亮得惊人：“我不走了，我要留在这里看你斗天道。”
姜雀：“？！！”
千秋：“什么时候打？现在吗？我知道怎么能喊来天道要不要帮唔！唔唔！”
闭口诀对她几乎没用，姜雀手动闭麦：“小点声，不打不打，我有病啊我没事找天道干架。”
千秋从她手里挣脱：“怕什么，你不是说你打得过吗？”
“你真信啊？”姜雀再次被千秋的单纯震惊，“我就吹个牛。”
千秋眼中的光一下就灭了：“你骗我？”
姜雀纠正她：“是吹牛。”
千秋不明白：“你为什么骗我？”
姜雀语重心长：“不是骗，就是咱们以后反正也不会再见，我就小吹一下。”
千秋不依不饶：“我不管我就要看。”
姜雀：“......”
两人四目相对，千秋突然仰头怒喊：“沧澜界的天道你来啊，这里有人要跟你决一死战！”
姜雀心脏猛地一颤，抓住千秋的胳膊就给抡上了天：“回去吧你！”
千秋的身影消失化为流星消失在天边，姜雀拍了拍手，低声反省：“以后再也不跟傻子随便吹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