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快陷入熟悉的安静。
我疼得有点喘不过气,起身想去开窗,目光掠过桌上的青瓷瓶。
不自觉便伸了手。
拔下瓶塞的瞬间,我失控大哭。
强烈的不舍,难以支撑的疲惫。
剧烈的情绪,像是垂死挣扎的鱼。
「骗子」这两个字,回荡在脑海里,不断冲击着我的心防。
即便九年之期到了,姜云舒不再为难我。
即便我身体好了,不会再痛。
可在所有人眼里,我仍旧是个骗子。
家里,好像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的存在,像是丢不掉的包袱,梗在他们的心里,让他们心生厌烦。
最终,我握紧瓷瓶,颤抖着一饮而尽。
喃喃道:「我没有骗人。」
不消片刻,昏沉沉的睡意袭来。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我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身体里的疼痛也消失了,浑身上下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屋内的摆设好像都变得更加清晰了。
我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以往沉重的步伐都变得轻飘飘的。
明明昨天还很难过。
今天的变化却让我心情变得很好。
芝红端来的面我不仅吃完了,还觉得不太够。
我连声催促:「多来点,今天实在饿。」
芝红开心之余又有点担忧。
但见我没有任何不舒坦,也就放心下来。
下午母亲派人来寻我过去说话。
言谈间,她颇为小心,生怕刺激到我。
其实她这样我更不自在。
我难得身心舒畅,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坐立难安:「母亲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她为难地开口:「替嫁一事,不好让府上其余下人知晓,不知你可愿换个院子。」
我与其对视,有心想问一问。
她是否知道姜云舒打心底也喜欢沈清让,是否知晓,他们两情相悦?
话到嘴边,又觉得问出一个答案也没什么用处。
她帮姜云舒促成替嫁一事。
与姜云舒约定九年不关心我。
这种行为本就是对姜云舒的纵容。
或许,对于我这个累赘,母亲也是疲于应付,否则作为一个应该明事理的长辈,我想不明白她为何会答应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况且,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他们打心底……厌恶我。
而我,也已经做了选择。
不如成全他们。
我点头:「什么时候换?」
许是我答应的太快,她没能及时反应,极力劝我:「云舒有心结,为娘用了许多法子都没办法开解她,无奈之下才让你这些年受了许多委屈,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她若是继续胡闹……」
我方才的那句话,似乎刚传入她的耳中,她怔怔地问我:「你愿意?」
「嗯。」我轻声应答:「最后一次了。」
以后,我们都能解脱了。
她注意到我情绪不对,眸中带着欲言又止的情绪,话到嘴边又变成:「小满,别恨你姐姐,要恨就恨为娘吧!」
又是一番让人无力应对的话。
我心口微堵:「母亲是觉得我不会怨恨,所以才这么说的吗?还是说我不怨恨,反而让你们心里不安生?」
她愧疚,所以想要弥补。
希望能承受我的怨恨,以此来平复心里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