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陈志推远了一点儿,抬手一把握住那人的小腿,在人类面前,目前的我还是有点儿自信的。
而我刚一止住眼前这人攻势,竟然同时有两只拳头带着罡风向我袭来。
“妈的两个人?不讲武德!”
我着实没想到这地方还能冒出两个人搞偷袭,直接把手里那条腿搡了出去,抡起石头就横向砸了过去,那两人猛地后撤一步,“嗙”地一声石头砸在了门上,同时发出一阵木头碎裂的声音。
而后边的陈志突然大喊一声:“两个哇?我来帮你嘛!”
等我要制止他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挥着他那不怎么有杀伤力的拳头就冲了过来,而迎接他的又是一脚。
这一下给我看急了,石头已经卡在了门板里,我只能抬腿冲那条蹬向陈志胸口的腿踢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道女声压着声音喝道:“等一下!”
这声音十分耳熟,但这个时候收腿怎么可能,陈志被这一脚踹得坐在了地上,而被我踢中的人也“砰”地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我赶紧弯腰去扶陈志,同时回头看向那个从乌漆嘛黑的楼道里走进来的人。
“塞力?”
眼前穿了一身黑的竟然是塞力,而她身后站得是同样穿着一身黑的波拉特。
我有点不痛快:“你俩不认清人就动手啊,给我兄弟踹出个好歹咋整?”
我扭头看向陈志:“感觉咋样?喘气疼不疼?”
陈志揉着胸口摇摇头:“不咋个痛,没踹稳当。”
听他这么说我才放心了点儿,不然我对着塞力他俩真是拿不出什么好脸。
“你俩大晚上咋跑这儿来啦,还穿一身黑,电视看多了吧。”
第19章
洋娃娃
塞力好像有点儿尴尬,说话这种事儿根本不用指望波拉特,他就跟个山顶洞人一样,跟不会说话似的。
至今为止我听见波拉特说的唯一一句话还是用来警告我的。
塞力上前一步先是看了看陈志的情况,确认他问题不大以后张嘴解释道:“我们晚上在这附近看到了穆拉,就是偷走阔克的人,我们大概看了一下,只有这里能藏人,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他。”
我一想也是,那个穆拉总不至于跑过来开上十天半个月的酒店,这儿连桥洞都没得住,这种废弃的房子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没?”
赛力摇摇头:“我们刚来没多久,你们就来了,你们也是找他吗?”
“不是,我们来找……嗯,你们见到一个洋娃娃跑进来了吗?或者你们这两天有没有见过我们家的什么?”
赛力听完以后眉头都揪住了,似乎对我的话完全不能理解。
但是她想了想又说:“羊没有见过,洋娃娃的话,前面有一个房间里面有很多。”
“很多?”
这叫什么话?就好像我问她:请问你有看到鬼吗?她说:鬼啊,前面有很多啊。
“你带我去瞅瞅,哦对了,你们有什么防身的东西吗?分我点儿!”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当鬼面石头的波拉特从兜里掏出一个刀一样的东西递给了我。
我接过一看,还挺沉,是根手工打磨的锥子一样的东西,这又是个手艺人,看来张海已经跟他们科普过了,这俩大杀器这次都没带什么杀伤性武器。
“谢谢了啊,用完还你。”
而这个波拉特对我的道谢也没什么回应,依然凶巴巴地看着我,像个人机一样。
赛力一挥手,带着我们就往楼道深处走,出了女厕所我就问到:“这墙边的脚印是你俩留下的?”
她点点头:“对,我怕穆拉万一真的住在这里,回来的时候会看到有人来过。”
接着她瞟了一眼我们:“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她带着我们走到楼道中段的房间门口,这房间正对楼梯,门比别的房间稍微大点儿。
这门是虚掩着的,赛力和我们不一样,她没有一点儿顾忌地直接伸手推开了门。
我和陈志抬头一看,这里头摆着一张长方形大木桌,周围围了一圈带扶手的木头椅子,看样子曾经是个会议室。
但这会议室也太特么不对劲了,因为每一把椅子上都放着一个洋娃娃,它们一个个都端正的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而这里面只有靠边窗户那边最中间的位置空着。
窗外狂风呼啸,红色的绒布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偶尔会被窗缝中漏进来的风吹得飘荡几下。
我和陈志都看麻了,就这场景,赛力他们竟然觉得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吗?果然是没被鬼娃攻击过的小孩儿,一点儿都不吃这个被动。
这都什么事儿啊,娃娃开会,恐怖翻倍,加班加点儿,吓唬人他是真特么挺会啊!
我指着这些洋娃娃看向赛力:“中间那个,你们来的时候就空着吗?”
赛力点点头:“对,那里本来就空着,有什么问题吗?你觉得那里是少个娃娃,还是少个人呢?”
我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当赛力用她一贯严肃的表情在漆黑的楼道中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竟然有点儿后背发凉。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行政,还管那些。”
说完我用胳膊肘杵了一下陈志,问道:“咱们过去看看?”
陈志没说话,但我从他脸上看到抗拒与无奈,最后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为了小花,拼啰!
我走向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张椅子,当椅子背对着我们,椅背完全挡住了里面的娃娃。
我探头一看,结果吓了个哆嗦:“诶呀我操了,长得这么磕碜呢。”
别的娃娃再诡异至少都是金发飘飘,就这个顶着个光溜溜的脑袋,原本肉色的皮肤都被水彩笔涂成了红色,深浅不一的笔触在月光下跟刀伤似得。
我拿着波拉特给我的石刀,小心的在这娃娃身上戳了戳,蓬松柔软,是棉花的触感,看来这丑娃娃没被换芯子。
陈志跟我反方向查看着另一侧的娃娃,几个娃娃试下来,都没什么异常,我们逐渐转到了床边,我正戳着凳子上的洋娃娃,一抬头就和那个光头娃娃来了面对面,这娃娃实在有点儿磕碜,让人看着心里就不舒服。
这时一阵大风从窗缝里钻了进来,听着像恶鬼的哭嚎,带着灰尘的绒布窗帘被风吹了起来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嫌弃地一把就把窗帘巴拉到了一边去,而当我的目光落到那带着裂纹的窗户上时,心跳都停了一拍。
窗户上糊了一层沙土,模模糊糊地透出一个轮廓,看着是一个比门口那个大了好几倍的光头洋娃娃,此时正露出一个狰狞邪恶的笑容看着房间里的我们。
不光是我,陈志更是吓得直接“啊”了一声,连赛力和波拉特都警惕了起来。
就在我处于惊惧之中时,外头的洋娃娃竟然动了,它挪到一扇相对干净的窗户边冲我们挥了挥手。
我顿时大骂出声:“妈的死光头,我弄死你!”
我几步冲到窗户边,看着外头一脸贱笑的光头说道:“精神病吧你,门在左边,不进就滚。”
他点了点他那光溜溜的脑袋,屁颠屁颠地就跑了,我气得恨不得拿石头刀扎他几下,另一头的陈志也心有余悸的说:“以前咋没察觉到头子哥长得这么邪门儿哦。”
没过一会儿,楼道里传出两声开关门的声音,我探出头去一看,光头和张海两个人像两个爷一样大摇大摆地进来了,我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了,快步走过去杵了光头一下:“你有病啊,吓人倒怪的,装什么鬼?”
光头一听不乐意了:“你才长得像鬼,我这不是找人呢嘛,你们的定位显示就在这儿呢,我俩好不容易找过来呢诶。”
我瞪了他一眼,正好就瞄到了旁边的女厕所,突然我就想到了那件血衣服,我赶紧回头冲赛力他们招招手,几个人前后脚就走了过来。
我冲着其中的波拉特说道:“你跟我来看看这个。”
说着我就再次走进最后的那个隔间,挑起那件带血的黄色上衣:“你看这个衣服,认不认识?”
看见这件衣服,波拉特万年不变的臭脸终于有了点儿变化,他的声音很深沉:“认识,这是穆拉的,他受伤了。”
一听到有穆拉的消息,赛力也赶紧凑了过来,她牵起衣服的一角仔细看了看:“应该是阔克伤了他,他们真的在这里!”
第20章
分头行动
这俩人对视一眼,直接窜出去就开始扫楼,我们跟在他们后头还没等走到门口呢,两个人就把一间房搜完了,这架势完全可以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没几分钟,这俩人就把一楼搜完了,他俩可好,二话不说就往楼上窜。
那楼梯老旧阴森,比起楼道里简直有过之而不及,可这俩人却完全不在乎,野兽一样就冲了上去。
“好强的行动力。”
光头摇头晃脑的感叹着,没经历过刚才那些事的他对眼前的一切都不以为然,但陈志就不一样了,他现在对眼前的每一处都观察的细致入微,眼珠子转起来就没停过。
“你们看这儿嘞!”
他指着楼梯上的一处,我知道他一向不会乱开玩笑,赶紧凑过去,波拉特他们两个把楼梯上的原本的灰尘破坏了不少,露出的绿色大理石的地面上却有一部分带着黑褐色的印迹。
我用鞋底又蹭了蹭其他地方,这才发现几乎每一级台阶上都带着这种黑褐色的痕迹。
“感觉像是血嘞……”
陈志扶着眼睛也不怕灰尘刺鼻,几乎趴在地上观察着。
我觉得他说得应该没错,而且这血应该有年头了,颜色已经洇进了楼梯的石板。
我比了比每一级台阶上这些图案的位置,左右互相交错,最明显的是,这半层的拐角平台上竟然还有几个明显的手印。
张海皱着眉,不确定地说道:“看着有点儿像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在顺着楼梯往上爬。”
此话一出,我们心里都咯噔一下,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正经办公室会出现的事儿啊……
联想到这楼里那些诡异的娃娃,我突然意识到楼上那俩人似乎很久没发出什么声音了。
我们几个赶紧跨着大步往楼上跑去,这楼上大概是是办公加宿舍的混合区域,大部分门都已经被打开过了,我们一间间快速看了过去,最终在一间废弃的宿舍里看见了波拉特和赛力。
好在这俩人都好好地,这会儿正在这房间里翻找着什么。
我粗略看了下,这个房间果然有人生活的痕迹,地上还放着食品袋子,最重要的是,其中一间上铺的木板上还有几根灰色的羽毛。
张海指着那羽毛对赛力说道:“这是阔克的吗?”
赛力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烦躁地说道:“是的,但是阔克不在这里。”
这个消息实在不算好,穆拉总不可能是带着阔克出去逛街了,除非他疯了,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他已经把它交给别人了。
赛力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波拉特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这是我的责任,我会继续找下去。”
而赛力猛地回头瞪向他,眼神十分锐利,她一字一句说道:“你是鹰的敌人。”
波拉特眨了下眼,没有说话,这句话对我们来说无关痛痒,但对哈萨克族和柯尔克孜族不一样,他们原本是鹰的朋友。
场面一时间有点儿剑拔弩张,我都怀疑这俩人会打起来,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直站在楼道晃荡的街溜子光头说道:“诶这个衣服,也是那个人的嘛?”
“嗯?什么衣服?”
我不知道他说的又是什么衣服,走出去正看到他打开了隔壁的门,站在门口指向屋内,我往里头一看,这个房间很小,只有一个单人床,与其他宿舍的木板床不一样,这张床上还铺了个小被子,房间里有个桌子和柜子,都摆着洋娃娃。
而这张床上也有干涸的黑色血迹,旁边还扔了两件带血的衣服,一个深蓝长袖上衣,一条蓝色牛仔裤。
我反应过来以后赶紧用鞋蹭了蹭脚下,果然露出一些黑褐色的痕迹。
“那个人爬进了这里。”
我走进房间看了看地上的衣服,“一看就不是那个穆拉的,这衣服小多了,像小孩儿穿的,还是男孩。”
“小孩儿?他……他这是咋了……”
我继续翻了翻,皱着眉说道:“衣服上都是血,胳膊肘和膝盖这些地方全都擦破了,除了灰就是血,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
原本站在隔壁房间的张海他们全凑了过来,大家看着这满床的血迹实在有点儿不舒服,连波拉特和赛力都不准备吵了。
而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
“嘘……”我冲其他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所有人都一窝蜂地挤到窗户跟前查看情况。
果然,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此时正站了一个人,半长的头发,圆脸小个子,正是穆拉,而那个吓了他一跳的东西就站在他对面,是那个蓝白色小洋裙的洋娃娃。
这真是杀人魔遇上讨债鬼,我一时间有点儿判断不出这俩东西谁更危险点儿。
但穆拉没愣多久,他似乎对我们的注视若有所感,猛地抬头看了过来,在看清我们这里趴满了人以后吓了一跳,紧接着扭头就跑。
接下来的一幕就更震撼了,只见波拉特带头,赛力紧随其后,两个人先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卧槽,这是二楼啊!这么猛!”
我探出头往下一看,两人落地滚了一圈就追了出去,三个人跟跨栏运动员一样接二连三地翻出围墙,而那个鬼娃娃早就跑得没了影儿。
这时张海也准备跳下去,我赶紧拦住他,“有楼梯不走,神经病啊!”
这栋楼的挑高可挺高,二楼怎么也五米多高了,这个节骨眼儿摔断个腿还怎么干活?
我们几个赶紧往下跑,下楼梯的过程中我边跑边分工,“哥你和他们追穆拉,我们仨去找娃娃。”
张海嘴里头断断续地的骂着,“这个小死孩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阔克卖了。”
他这个问题让我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按照我们刚才的发现,阔克之前就被穆拉放在那间宿舍,可是刚刚穆拉是空手回来的,那阔克八成就是不会回来了。
穆拉不可能直接把阔克送出境,这里肯定有人接应。
想到这里我赶紧拽住张海:“哥你跟我去个地方,光头,陈志,你俩去找那个娃娃,有危险就跑,千万别硬刚。”
光头这会儿也不嬉皮笑脸了,就是有点儿疑惑:“什么娃娃?”
陈志拍了他一下:“我跟你说嘛,我们边走边摆噻。”
张海被我这新计划整得有点儿懵,翻墙的时候还在问:“啥地方?你想起来啥了?不得去找阔克吗?”
我从墙上落了地,带着张海一路小跑:“当然是找阔克,我们还去肉铺那儿!不过海哥,你俩怎么回来这么晚,就锁个门的功夫折腾了那么久。”
结果张海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吗?反正我是认不出来了,那万一是你们那只小羊咋整,我把它扛出去埋了。”
“你眼里是真有活儿啊我的哥。”
第21章
隔间
我和张海一路跑回肉铺,他叉着腰气喘吁吁地问:“说吧,又要干啥?”
我扯着他胳膊把他拽到旁边的五金店门口,指着他们的大门说道:“哥,把这个撬开!”
“啥玩意儿?”
他瞪着眼睛看着我:“你特么有瘾呐?”
“不是,我真觉得这地方有问题,我怀疑他们就是穆拉找的接头人。”
那天张海说他在这儿买铁丝的时候店家都得找半天,岂有此理,五金店那是什么地方,魔法杂货铺,哆啦A梦的百宝袋,五金店老板那就是古希腊掌管百货的神。
印象里每一家杂货铺都是乱中有序,不论顾客说个多么刁钻的东西他们都能立刻找到。
找个铁丝都找半天,不对劲。
那天我们路过肉铺闻到了一股极其打头的膻味,大家条件反射地以为是肉铺的味道,但我们今晚都直接进了肉铺了,却没闻到那股异味,说不准就是从隔壁传出来的呢。
而无论是买还是卖,私人倒卖一般都是有中间商的,盗猎分子不可能自已亲手将这些东西送出境,就算入境也是如此。
所以我认为穆拉去五金店很可能不是买东西那么简单,我在赌阔克还没有那么轻易地卖出去,鹰隼盗猎的重灾区一般是中小型的游隼、鸽鹞子一类,那些鹰隼比金雕小了好几倍,早年都是别人藏在身上带着。
但阔克是只金雕,体型太大,现在科技发达多了,查得也严,哪儿那么容易出手。
但我什么可能都想了一遍,偏偏没想到张海会指着五金店的大门说:“你哥我不会开卷帘门啊!我妈也没给柜子上过卷帘门。”
“……果真么?”
他伸手就把我脑袋扒拉到一边儿去:“你说呢?你家安过卷帘门吗?”
“嗯?我家还真安过。”他要这么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毕竟我爸妈是开店的,而且老一辈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琢磨着自已整,个个都是能工巧匠。
虽然这会儿三更半夜的,但偶尔打扰一回老两口应该也没啥事儿。
我和张海跑到一个小角落里蹲着,他静静地看着我拨通我爸的电话。
估计我爸妈这会儿睡得正熟,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电话:“喂?喂?是我儿子不?”
电话那头的我爸有点儿慌,似乎是以为我出了意外,我赶紧张嘴解释:“爸,就是我,我没事儿,我找你问点儿事儿。”
我爸长舒了一口气:“诶呀,你说你这个点儿打电话,多吓人呢,咋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