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手里有没有那种能让男子绝嗣的药物?”
宋老夫人听得心里一个咯噔,握紧了宋絮晚的手,心疼道:“我的儿,周明海这是要纳妾?”
怕老夫人担心,宋絮晚连忙解释:“没有的事,是我不想哪天意外有孕,反正现在儿女都有了,想着给夫君吃个绝嗣的药,将来也保险。”
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自己明艳动人的女儿,猜想莫不是姑爷房事上太过缠绵,让女儿害怕了?
她慈爱的摸着宋絮晚的手,笑道:“你生宁宁的时候,大夫不是说了,你身子寒凉,若是不调理,怕是很难再次受孕,如今宁宁都七八岁了,你们夫妻这么多年不是都没事,我看不用给周明海吃药,你也不会有三胎的。”
宋絮晚不好把事情说清楚,只问道:“您就说有没有这种药吧。”
“没有,只听过让女子不孕的,哪里听过什么还能让男子不孕的药。”
这就麻烦了,宋絮晚有些泄气。
看女儿心情郁郁,宋老夫人也担心女儿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想说给她听。
她宽慰道:“你放心好了,周明海如今不过是五品的工部小郎官,你两个哥哥,哪个都能随手捏死他,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生事。”
“你以前还抱怨哥哥不提拔周明海,为娘就明着给你说,悔教夫婿觅封侯,这姑爷要是高升,少不得后宅就热闹起来,到时候受委屈的还是你。”
“现在就挺好,他被你两个哥哥辖制,干到老死也爬不上三品,你也别委屈成不了三品的诰命,将来你哥哥定然会提拔外甥,星临那孩子读书用功,将来肯定能给母亲挣一个三品的诰命。”
看宋絮晚还拧着眉,又逗趣道:“我看你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定然会是二品,不,是一品的诰命也说不定呢?”
宋絮晚终于被逗笑了,不好意思道:“星临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他将来能在三品上退下来,我就死而无憾了。”
浮云寺里,鲁正文作为书院里年龄最大的学子,向来把剩下几个当成弟弟,如今在京城,只有他们四个相互照应,他不想季墨阳因为一卷春宫图,和大家生了嫌隙。
这一日,他找到季墨阳,开口劝道:“墨阳,永言和鸿远不是要带坏你,他们就是……”
“我知道。”季墨阳没有给鲁正文说完话的机会。
夏永言和祖鸿远要是真的存了带坏他的心思,不会进了京城才给他看那些东西,不然早就在书院,就开始引诱他去看了。
而且夏永言和祖鸿远的品行,他也看的明白,一个真的好色,一个是真的好奇无知,倒不像是故意引诱他。
他那天不过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情绪有些没有控制不住。
鲁正文见季墨阳不愿多谈的样子,生怕这人心里存了忌讳,觉得还是要把事情说开了好。
“我痴长你几岁,托大自称一声兄长,下面这些话你就当是为兄的一片心意。”
第14章
靠山“你如今也算是成年人了,将来科举之后做官,官场上往来喝酒狎妓是常有的事情,不是只有读书好学问好就能做好官的,你若是还像现在一样孤高自傲,怕是会被人排挤,步履艰难。”
闻言,季墨阳变了脸色,他从来都只觉得好好读书,做天底下最会读书的人,自然就能做朝堂上最公正廉明的官员。
岂不知要是自命清高,可能都没有机会站在朝堂,就被其他人排挤到犄角旮旯里了。
看季墨阳听懂了,鲁正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要学做官,首先要学做人,其次才是做学问。”
季墨阳豁然开悟,对着鲁正文深深揖了一礼:“多谢兄长教诲。”
……
宋絮晚告别了宋老夫人,想到上次让宋二夫人打听的事情,转身去了二房。
不巧宋二夫人不在,碰到了自家二哥宋知礼,宋知礼身穿杭绸紫团花的直裰,金边嵌白玉的腰带,端的是贵气逼人。
她记得这个二哥身为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和京城的三教九流都打交道,兴许见多识广,能有点类似的药物。
见礼之后,宋絮晚假装好奇道:“二哥,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能让男子绝嗣?”
宋知礼没去想这个问题,他眉眼含笑的看着宋絮晚,轻声道:“何必用这么婉约的法子,要是周明海胡来,腿打断就是。”
额,在二哥眼里,打断腿仿佛就是折断一根筷子。
但是虐身哪有虐心有意思,宋絮晚不赞同的摇头:“二哥不要乱猜,我就是好奇问问,我们夫妻好着呢。”
“那就不知道了。”宋知礼实话实说。
不过难得自家小妹特意过来问他,他沉思片刻道:“我找人问问,有消息再告诉你。”
告别了宋二老爷,宋絮晚出门不久又碰上了自家大哥宋知简,她一直沉思自己的事情,不想直接撞到了宋知简身上。
“想什么呢,走路都不看!”
嘴里训斥着,手不自觉的扶着宋絮晚站直了身子。
抬头,宋絮晚见自家大哥高大挺拔,一身细布直裰穿在身上,丝毫看不出让满朝官员忌惮的都察院左都御史的气势。
这细布直裰看着不显华贵,但是价值却比杭绸都贵,穿在身上那是一个低调奢华,就像宋知简的为人,平常看上去春风和煦,实则不怒自威。
“没事。”宋絮晚淡淡道。
她大哥心思缜密,只要被自家大哥看出一星半点的端倪,大哥都会直接出手,让闵绒雪一家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京城。
麻烦是解决了,但是往后几十年,周明海怕是魂都要丢了,她的日子过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脸色这么难看,我怎么瞧着不像是没事的,周明海那小子欺负你了?”宋知简问道。
“没有的事,他哪里敢。”
还记得刚成婚的时候,宋絮晚回去不过随意抱怨了几句周明海,甚至都算不上告状。
宋知简听说后,把妹夫周明海请到诏狱吃了顿饭,还留着他在诏狱秉烛夜谈,周明海从诏狱出来后,直接吓得大病一场。
从此对宋絮晚小心翼翼,让宋絮晚觉得自己嫁了个窝囊废,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但是又不能够再回娘家闲话了,不然周明海能直接吓傻,她还不想要个傻子丈夫,懦弱就懦弱一点吧。
怕自家大哥不相信,宋絮晚又急忙道:“不仅他周明海不敢欺负我,就是他大哥一家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自从诏狱事件之后,周家人个个见到她都极其恭敬,尤其是整日打交道的大嫂朱氏,一点大嫂的架子都没有,都快把身为弟妹的宋絮晚,当成了婆婆孝敬。
那时候大嫂朱氏是受了不少窝囊气,所以周明海父母亡故之后,立刻闹着分家,一刻也不想和宋絮晚继续住在一起。
想到这些事,宋絮晚都觉得好笑,她又没干嘛,也没把周家人怎么样,个个都吓成那样。
见宋絮晚嘴角慢慢挂上笑意,宋知简觉得应该没事,就是有事问题应该也不大,随即也不再多问。
有他镇着,整个周家都得老老实实的。
回到家,宋絮晚继续关注季墨阳的动向。
“咱们丢了很多东西,起先季公子看都不看,脸色冷的吓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跟着一起看了。”
宋絮晚慢慢就笑了起来,什么少年天才,君子端方,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凡俗男子,哪有男子真的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话说浮云寺里,自从季墨阳看到秘戏图,冷着脸离开之后,夏永言和祖鸿远就不敢再提这件事情。
这一日,祖鸿远又和夏永言凑到一起研究,正巧被季墨阳和鲁正文看到。
生怕再闹起不愉快,祖鸿远手忙脚乱的就要把荷包藏起来,谁知好巧不巧,还是掉了一个。
就当大家都以为季墨阳会黑脸离开的时候,谁知他弯腰捡了起来,还拿出荷包里的情诗看了一眼。
“没什么文笔,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见季墨阳如此反应,夏永言立刻接话调侃道:“人家小娘子没读过什么书,自然没什么文笔,要是你季大才子出手写个情诗,当真是能流传千古了。”
怕季墨阳不开心被调侃,鲁正文正要打圆场,不想季墨阳却轻笑一声道:“懒得写。”
不是不愿意,懒得写罢了。
感受到季墨阳态度的变化,夏永言立刻来了精神,他忙缠上去要走的季墨阳,小声嘀咕道:“季贤弟,季兄,我有一事相求。”
“你知道我那夫人是个母老虎,我此次科考回去,少不得要被拷打一番,还请季兄垂怜小弟,帮我写几首情诗回去,只要安抚好夫人,我以后把你季墨阳当成亲哥哥。”
季墨阳想拒绝的,但是想到几个人关系刚刚缓和,犹豫半天才道:“好吧。”
不过略一思索,几首文笔绝佳的情诗就跃然纸上。
夏永言一一读过,都是什么“修眉丽目”“思之若狂”“翩若惊鸿”之类的词语。
文笔倒是绝佳,不过就是……
“少了点味道。”
“味道?情诗还有味道?”祖鸿远不解道。
第15章
饮酒鲁正文和季墨阳也一脸好奇,看了眼前的三个纯情的童男,夏永言醍醐灌顶。
他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成了婚的夫妻之间,和这未成婚的未婚夫妻不一样,情诗要带一点,嗯,就是……”
“什么?”
“荤话。”夏永言闭眼道。
鲁正文和祖鸿远恍然,季墨阳继续迷茫。
不得已,夏永言又把珍藏的秘戏图拿出来,然后念了几句诗给季墨阳找找灵感。
比如“胸前瑞雪灯斜照,眼底桃花酒半醺。”“象床稳,鸳衾谩展,浪翻红绉。”
鲁正文和祖鸿远听得面红耳赤,季墨阳听得似懂非懂。
最后,夏永言把这些天捡到的各种画本子,美人春睡图,春宫秘戏图通通塞到季墨阳怀里。
这些从花前月下到男欢女爱,足够让季墨阳了解个透彻。
“你好好看,看完就什么都懂了。”
不过一个上午,季墨阳就把这些东西看了一遍,丢给夏永言的时候,还嘟囔着:“这也没什么。”
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红的像是喝醉了一样,更是在夏永言的催促下,提笔写了几首诗,喜的夏永言直叫哥哥。
“这几首情诗寄回去,保准我那夫人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念着我。”
季墨阳这几日的行为,不仅被宋絮晚知道的一清二楚,连不出禅房的念一法师也知道的门清。
一个高大魁梧,满脸凶煞,嘴角带疤的中年法师,在念一背后恭敬道:“师父,这季墨阳才华虽然少有,但到底是年少,这才几日就开始沉迷男女情爱了,如此心性,不足为虑。”
念一转动着念珠,回想着之前看到季墨阳认真看春宫图的样子,摇了摇头,叹息道:“等他高中,爬到能让我们注意的位置,再派人盯着吧。”
“是,咱们人手本来就不多,盯着季墨阳实在是浪费,北边今天刚传来动静……”
学府巷周府。
宋絮晚知道季墨阳自从开始看春宫图,回到别院后,每天早上都要换亵裤,就知道这个外表清冷的少年,晚上必定过得火热。
时机已然成熟……
“也不知道梦里梦见的是谁?”
“什么?”白芷问道。
“没事,他们几个还有其他事情吗?”宋絮晚问道。
白芷一愣,接着看手里的纸笺。
“再过几日是祖鸿远十八岁生辰,我们打探到他进城买了几坛好酒,暂时寄放在了别院。”
这是要喝酒庆生了?
寺院不能饮酒,他们几个同窗十有八九要在别院庆祝。
真是天赐良机!
只要在酒里放了东西,让季墨阳醉酒中药,然后分不清梦境现实,引到她的房间……
等一切结束,季墨阳看到床上的宋絮晚,床头站的闵绒雪和周明海,那真是修罗场啊!
然后宋絮晚就心情激动的等着祖鸿远的生辰,连周明海晚上回来,流露出要在正房留宿的想法,宋絮晚都直接怼了回去。
害的云嬷嬷又是苦劝了半天,让宋絮晚不要闹脾气了,夫妻哪有解不开的结。
只听得宋絮晚脑仁疼,找个借口又打发云嬷嬷过去看宁宁了。
等真的到了祖鸿元生辰这一天,宋絮晚一早就去了浮云寺。
她等着季墨阳和同窗醉了酒,她再以主人的身份去别院留宿,这一晚就水到渠成了。
刚到浮云寺,陆远就禀告道:“夫人,祖鸿远一早把酒搬离了别院,拿到浮云寺来了。”
“什么?”
宋絮晚简直不敢相信,上一次闵大夫人那件事没成,今天这么好的时机,难道又要错失?
“寺院不能饮酒啊!”
陆远不明白宋絮晚具体要做什么,但是知道这个变故,可能会打破宋絮晚的计划。
他忙道:“小的已经派人去跟着了,夫人要是不想他们在寺院饮酒,让人通知寺院就是。”
“这不是饮酒不饮酒的事情。”
宋絮晚烦躁的不知道怎么说,在寺院里,她就没办法引季墨阳上床了,就不能毁坏他的名声了。
不对!
寺院里不是更好?
这里人多,还是佛门清净之地,要是季墨阳在这里犯了事情,那真万死难辞其咎。
瞬间,一个绝佳的想法就涌入了宋絮晚的脑海,她立刻吩咐陆远和白芷准备。
她要让今天,成为季墨阳下半生不幸的开始。
浮云寺后山,祖鸿远正在开启酒坛,他本想借流云别院的地方,晚上好好喝几杯,奈何看到闵绒雪冷若冰霜的脸,瞬间没了心情。
只好搬来这个僻静处,大家清酒几杯,意思意思。
“小弟今年十八岁,烦请几位兄台赏脸,咱们小聚一聚。”
这里背离寺院,环境清幽,倒是个饮酒喝茶的好地方。
夏永言率先坐下来,他来寺院这么久,当真是憋坏了,不能吃肉不能饮酒,好不容易今天有机会去流云别院,能畅饮一番,结果闵绒雪毫不客气道:“我毕竟不是这里的主人家,实在不好意思留你们几个”。
鲁正文也顺势坐下来,帮祖鸿远倒酒。
季墨阳本来不欲饮酒,只想着晚上和大家好好吃一顿就行,谁知母亲脸色那么难看,让他在同窗面前没了脸面。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喝一杯,给祖鸿远赔罪。
几个人各怀心思,很快就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
“有酒无肉,当真是无趣,小弟今天办事不周,改天咱们进城,我补给你们。”祖鸿远歉意道。
这话说的季墨阳就更不好意思了,要不是他的母亲冷淡,几人也不至于在荒郊野外饮酒。
他歉意的给几人倒酒,狠狠的也给自己灌了一杯。
夏永言看着气氛沉闷,调侃道:“肉不肉的,咱们又不在乎,只是没有美人作陪,实在是遗憾呐!要是……”
“我可没有那个钱请你逛花楼。”
祖鸿远连忙打断夏永言,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夏永言连连摆手,放下豪言道:“我还缺逛花楼的钱?以后我请你们。”
“只是今天寡淡,还好我把那些宝贝图图都带来了,咱们研究一下。”
都是平日里看惯的图画,几个人已经都没了特别的反应,连季墨阳都能脸不红心不跳。
夏永言顿时觉得没意思,他突然东倒西歪的站起来,举止奇怪的开始比画。
回头,他认真的问道:“季墨阳,你来说,这是哪本画册里的?”
第16章
贪欢明白夏永言在干什么,鲁正文和祖鸿远都骂他无耻,夏永言面不改色道:“怎么你们几个看都看了,我不能说了?”
气氛正酣,季墨阳这些天也在逐渐改变自己的交往方式,他觉得这个时候不能摆脸色,不然以后真的融入不了官场。
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玉女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