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苏晋柳朝明朱南羡 本章:第134章

    现在看来,她哪里是在为曾友谅开脱,她不过是在为柳昀说情罢了。

    柳昀身为内阁首辅,屯田制是他一力颁下的。而今屯田新政出了大问题,追究到头,便该追究他了。

    可他只一人,如何为下头所有人承担过失。

    苏时雨的言下之意,屯田新政施行至今,成效显著,这就够了,至于种种症结,该办的办,该治的治。

    无论是柳昀还是沈青樾,已做到极致,陛下就不必责罚了。

    看不出,左都御史言辞凿凿下,倒还藏了点私心。

    朱昱深淡淡道:“犯下此案的,为首便是杜桢与任暄二人了?内阁呢?”

    苏晋微微一滞。

    其实朱昱深的言中意,她岂会听不明白。

    凭杜桢与任暄之能,行事如何能瞒过柳昀与沈青樾,沈柳二人之所以会一时失察,自是因为内阁之中,有人提前觉察了杜桢与任暄的贪念,从中作梗,推波助澜了一把。

    而整个人,非后来在蜀中屯田案中屡屡出手的舒闻岚莫属。

    朱昱深此问,正是在试探苏晋。

    理解不难,难的是如何回答。

    第256章

    二五六章

    苏晋余光掠过舒闻岚:“禀陛下,只杜桢与任暄二人。”

    这回轮到朱昱深微微一愣,深似海的目光中似涌动着什么捉摸不透的情绪。

    都说当年谢相在朝时,百算不失,如今的谢氏阿雨,历经沉浮,竟成了昔日的谢相。

    苏晋没有在此案的嫌犯上多作纠葛,继续道:“鱼鳞册与黄册上有遗漏,官府的税册已被销毁,翠微镇的镇民还存有一本自己的账册,原可作为呈堂证供。但,这本民账是由翠微镇江家的老爷江旧同私下收着的。因江家大公子逃役,被姚有材拿住把柄,以此要挟江家,江旧同不得已,当着姚有材的面烧毁了民账,并签下地契,导致此案寻证困难。”

    “万幸的是,臣后来派人寻到翠微镇上一任县令。这名林县令为官时小心谨慎,无论是征税募兵,都将官府的摘录私下誊抄了一份,眼下林县令与翠微镇的镇民已于正午门外等候,愿为此案作证,陛下可要宣他们入殿?”

    朱昱深道:“不必。”

    不必宣证人入殿,不必看她从蜀地带来的证据。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短短二字,实则是这位心思深沉的陛下对新任左都御史的信任,至少在此一案上。

    苏晋续道:“事后,江旧同得知,早在半年前,姚有材为求立功,作伪证,添枝加叶地状告江家大公子逃役,令其惨死狱中,怒极之下,江旧同失手,杀了姚有材。”

    “虽说杀人偿命,然此案事出有因,法外有情,臣请——”苏晋略顿了顿,垂下眸,“改江旧同的枭首为流放。”

    此言出,满殿诧异。

    他们不是第一日认得苏时雨,知道她从来执法清明,怎么竟为一介平民求肯起来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年朱南羡九死一生,流落蜀地,曾落脚江家两年,在不知其身份的情况下,江家对他尊之敬之,不曾有半点亏待。

    朱南羡此生不负任何人,如今她与他天各一方,只盼着能为他做些什么。为江家求肯,亦算是代他还了这一恩。

    朱昱深看着苏晋,目光深邃,似能将她的心思看穿。

    可是看穿又如何?

    她能回来,除了为志,不正也因为受制于她与朱南羡的情么。

    朱昱深是要盼着他二人能情深似海矢志不渝才是。

    “准了。”

    苏晋再道:“姚有材死有余辜,他的死,是屯田大案中的一桩小案,而奉天殿为天子庙堂,臣本不该将此微末之事禀明于殿上。但管中窥豹,以小见大,从翠微镇的桑田案便可看出,各地屯田案,之所以艰涩难查,除了因为官欺民外,多半有案中案发生,譬如为官者拿住为民者的把柄,使其只能忍气吞声,是以臣请——”

    苏晋说到这里,径自撩袍陛下,“陛下抽调亲军卫,分往各地,在审查余下四十六桩屯田案的过程中,先将涉案百姓保护起来。尔后,都察院在各地的巡按会将官民分开来审。”

    朱昱深沉声道:“在京御史百余人,为何不分派御史,却要动朕的亲军?”

    苏晋道:“在京御史虽有百余,但分去地方,却是杯水车薪。人力不足,难以防范,地方涉案官员便有机可乘。亲军卫象征着陛下,象征着皇命,各地审案,有亲军卫同往,涉事官员便不敢妄动,借此将官民分开,分而审之,就可阻止如翠微镇一般民杀官的惨案发生,抑制事态恶化,此其一。”

    “其二,各地已有巡按御史,是以臣不欲派在京的百余御史去地方。臣要这些御史留在京中,自上往下,由户部左侍郎杜桢,吏部任暄起,清查户部与吏部,肃清吏治,如此中央,地方,百姓,三管齐下,才能根除症结,是为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整个朝堂静穆不言。

    亲军只听命于帝王,苏晋的话说得再漂亮,也是要让亲军暂为都察院所用的意思,难免文过饰非。

    朱昱深不置可否,只问:“你要用哪一卫亲军?”

    苏晋沉吟了一下:“禀陛下,每一卫。”

    此言出,奉天殿内还好,奉天殿外持笏听议的,有的吓得腿脚发软,险些就跪下。

    苏晋接着道:“臣请,自虎贲卫、金吾卫、羽林卫、凤翔卫、锦衣卫、府军卫……忠孝卫十二卫中,各抽调五十人,去往地方。”

    自古文臣武将,各有职守。

    如果只遣一卫亲军去往地方,其职责与地位,易与当地御史混淆,并行审查大权,若起矛盾,反倒会使审案滞后,可若自每一卫抽调,各亲军间相互制衡,御史行事便能更加顺利。

    苏晋这一提议,虽是兵行险着,不可谓不绝妙。

    然而可行与否,全凭圣念。

    若换作景元朝,景元帝怕是早已治苏晋死罪,若换作晋安朝,莫说抽调亲军,便是将三支亲军卫齐整地交给苏晋,只要面上理由得当,朱南羡也会准允。

    早先两个帝王,心思大抵可以预料,但朱昱深太莫测,从来猜不透,以为他会责罚的,反倒褒奖,以为会博龙颜大悦的,反倒漠然置之。

    朱昱深看着苏晋,一时不言。

    其实他并非时时事事都在掌控之中,先前一直困惑柳昀既要动锦衣卫,为何不提前知会自己。

    到如今才明白,柳昀此举,不过是在为今日这一出做铺陈。

    若没有柳昀私动锦衣卫在先,今时今日,他不会同意苏时雨的提议。

    难怪柳昀会将绯袍带去蜀中,恐怕他在那时,就打算亲自请天子调遣亲军了吧。

    又难怪,苏时雨今日着了这身绯,恐怕她在看到柳昀的绯袍时,便参破了他的深意。

    这才是他们穿绯袍的意义,他们想告诉他——天子之军,亦当护民守民。

    大殿寂寂,过了会儿,朱昱深没应苏晋的提议,反是问:“朕听闻,你离开蜀地前,把布政使马录的职免了?”

    苏晋愣了一下,合袖揖道:“是,倒不是免职,臣没这个权力,只是下了咨文,命他停职候审。”

    “理由呢?”

    “马录尸位素餐,桑田案事发后,毫无作为不说,只知逃避责难,一方布政使当担起一方布政治民的大任,如此瓦釜雷鸣,朝廷算是白养了。”

    朱昱深笑了一声:“曾友谅。”

    “臣在。”

    “照办吧。”

    曾友谅有点茫然,片刻才反应过来朱昱深是让他照着苏晋的意思,将蜀中布政使彻底免职,忙不迭应是。

    朱昱深言讫,似是顺便地提了一句:“都督府,亲军卫的事,亦照办吧。”

    话音落,满朝文武都似愣了一瞬,待戚无咎领命后,才无声撩开袍摆,朝朱昱深拜下。

    早朝毕,众臣退出奉天殿时,朱昱深唤了声:“柳昀,曾卿,你二人留步。”

    柳朝明顿住步子:“陛下有何吩咐?”

    朱昱深淡淡道:“苏时雨既已重返都察院任左都御史,依规矩,纳入内阁,复她一品辅臣之职。”

    柳朝明与曾友谅听了,与驻足的苏晋一起合袖行礼。

    朱昱深道:“罢了,柳昀,你留下,其余人等退下吧。”

    苏晋与曾友谅一齐走出奉天殿,早已撤去殿外的群臣竟一半没走。

    秋高气爽,天地都是清朗的光,宫楼浸在长风中,默然矗立。

    而宫楼下,广袤的墀台上,都察院一行人等终于洗去这数月来的疲惫与焦虑,言脩与翟迪当先一步越众而出,带着一众御史,敬重万分地朝苏晋揖下。

    “下官——左副都御史言脩——”“右副都御史翟迪——”“左佥都御史宋珏——”

    “右佥都御史顾云简——”

    “拜见左都御史大人!”

    第257章

    二五七章

    等候在殿外的众臣工见此情形,亦对着苏晋深揖拜下,尔后,依序回了衙署。

    曾友谅见人走得差不多了,说道:“方才陛下问起吏部,多谢时雨为曾某说话。”

    苏晋乍听他唤自己的字,有些不习惯。

    早年她入翰林,仕途上头一遭血迹斑斑便是拜这位吏部尚书与他的侄子所赐,十余年沉浮下来,她对他虽已说不上多么恨,决计谈不上原谅,以往同在朝中,私底下还是疏离的。

    是以苏晋仍维持了这份疏离:“曾大人客气了,吏部百事庞杂,有疏漏在所难免,苏某不过就事论事。”

    其实曾友谅浸淫官场数十载,岂会不明白方才苏时雨在殿上,是借着帮吏部开脱,为柳昀与沈青樾说情。

    但他随苏晋往流照阁的方向走了两步,忍不住又道:“这些年……老夫也算是看着你一步一步走过来。当年你初入翰林,觉得你书生意气太过,心里就存了些偏见。后来你入都察院,去了刑部,也觉得你是时运大过本事。直到晋安帝当政那几年,你勤政律己,恪尽职守,才发现当初是老夫看低了你。早些年老夫……”

    他本想说,当年苏晋被乱棍杖在街边,独自一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也是事后得知,后来查到此事是他侄子曾凭所为,公道之心终究没抵过舐犊之情,擅做主张,将她送离了京师。

    可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启齿。

    事到如今,此事究竟是不是他做的,对苏时雨而言,又有什么要紧呢?

    她的情已定,志已定,这一路风雨随行,不会因为一桩旧事里,一个人究竟是罪魁还是帮凶而改换心境。

    可惜了,这样才德兼备的一个人,若没有早年那桩事,说不准还能与她做个君子之交。

    曾友谅重重一叹,顿住步子,合袖俯身,额头直要抵上膝盖:“老夫……跟你赔个不是吧。”

    他这一揖是揖在墀台的阶沿上,阶沿下,沈奚跟几名户部大员交代完事务,回头目睹这一幕,眨了眨眼,笑吟吟地道:“曾大人的年纪足以给时雨做爹了,行这么大礼,也不怕折了寿?”

    他话说得难听,倒不是管不住嘴,他知道曾友谅在为哪桩事赔不是,故意的。

    几位尚书都没走,见曾友谅被沈奚闹得困窘不已,上来打圆场,兵部的陈谨升道:“各部各寺官职出缺,唯有都察院人才济济,前几年,连陛下都说要从都察院抽调些人派去各衙门任要职,钱大人倒是去了刑部,可我们兵部,曾大人的吏部,一个都没捞着,照我看,曾大人这哪里是在行礼,他是在跟苏大人讨教都察院的举才纳贤之道呢。”

    又笑着说,“苏大人,兵部左侍郎有个缺,陈某看翟迪年轻能干,沉稳且有魄力,一直想将他讨过来,跟陛下请示了几回,陛下都不允,而今你回来了,不如私下做个主,把翟迪予了兵部吧。”

    钱月牵的月牙眼一弯:“你倒是想,启光是时雨一手提拔上来的,她舍了谁都不会舍了他。”

    苏晋亦笑道:“是舍不得,陈大人还是另觅他人罢。”

    说着,步下阶沿,对沈奚道:“你四月发去蜀地的信我没回,因已在上京的路上,昨日夜里才被信使追上。”

    “怎么好端端与我解释起来了?”沈奚道,他语气轻缓,满脸的不正经,“看来是这送信的没当好差,你是都察院的,正好给治个罪。”

    从蜀地回京的路上,沈奚一路走,一路觉得不对劲,后来猜到朱昱深大约会胁迫苏晋,令她回京,连夜派人赶回蜀中,带去一张银票。

    银票背面写着一句话:“算命摊子的本钱,你找个地儿,先帮我支起来。”

    彼时苏晋一看这话就笑了,想到许多年前,沈青樾卧倒在雪地里,说日后不做官了,就支个算命摊子:“支个算命摊子,上书十六个大字,能断生死,可批祸福,一字千金,胜造浮屠。”

    他举起折扇,在夜空虚点数下。

    枕雪而卧的沈公子,眼底有这人世间数不尽的写意风流。

    但苏晋亦知道,他想给她的不单单是这一张银票,他想为她谋一条路,希望她不要如自己一般穷途困境,陷于深宫,他希望她到末了都可以选择,无论是回宫,还是去往别处,都可以全凭自己的心意。

    而生而为人,最难得的,不正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凭自己的本心做出选择吗?

    苏晋退回了银票,对沈青樾派来要护她走的人道:“你回去吧,就说我已在回京的路上,你没有寻到我。”

    回京是出于自愿亦或出于胁迫,她已分不清了。

    但她终归不忍沈青樾独在这宫中画地为牢,若她不回来,他到最后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苏时雨有一点与朱南羡很像,平生绝不负于任何人。

    入秋后,天凉得很快,不过几日光景,炎炎暑气便彻底消褪。

    这一日细雨纷扬,苏晋自都察院出来,途径一条甬道,路过的内侍见她一人独行,连伞都未撑,连忙举着伞过来:“苏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奴婢送您过去。”

    苏晋看他一眼,却道:“不必了。”

    秋初的江南雨,沾衣不湿,沐在其中,反添几分清明。

    那内侍又应是,收了伞正要退去一旁,目光不经意落到甬道口,唤了声:“公主殿下。”连忙跪地行起礼来。

    苏晋步子微顿,回身一看,只见甬道口的女子眉目极美,身姿翩然,一袭湘妃色的宫衣令她整个人如雨中绽开的海棠。

    正是戚绫。

    “贤礼,见过苏大人。”戚绫移步上前,到得苏晋面前,先福身一拜。

    苏晋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贤礼”是当年朱南羡封戚绫为郡主时,为她赐的号。

    又想起方才内侍对她的称呼,回了个揖道:“多年未见,反让公主殿下先行对臣见礼,是臣失仪了。”

    说着,退去一旁,让出路来让戚绫先走。

    戚绫却没动,看了身旁的婢女与内侍一眼。

    待二人退下,才道:“苏大人,如雨等候在此,是来与您道别的。”

    第258章

    二五八章

    苏晋听她说“道别”,怔了一下,刚想问因由,心头一个念头忽起,瞬时明白了过来。

    当年朱南羡念戚绫于自己有恩,封她为郡主时,曾许诺待她成亲,要将她收作义妹,册封为公主,令她风光大嫁。

    而今朱昱深收复安南,朝廷要派公主和亲,戚绫虽是戚府庶出的小姐,但戚太妃是她的姑母,当今圣上正是她的表兄,加之先帝有诺在先,被封为公主并不为过。

    再者说,安南已臣服大随,胡元捷是胡朝的旧王孙,地位离天子朱家到底差了一截,若派一名正统公主和亲,反倒抬举了他们,嫁一名外戚出生的宗族小姐过去,地位对等不说,戚绫聪颖明|慧,朱昱深既想要南方太平,放这样一名女子去安南,可谓是绝佳的眼线,真是一举三得。

    苏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问:“几时动身?”

    戚绫道:“过了处暑节,交趾迎亲的大使便来了。”又笑,“但也不是立时走,终归还有几日饯别的礼数。秋日起行,走到一半,冬天就到了。我听闻历来王孙行远路,都不挑在岁末的,怕遇上大雪,被堵在半途。但又听闻越往南,天气越暖和,到了安南,冬天也如春日一般,不知是不是真的。”

    苏晋点了一下头:“是真的,臣当年出使安南,曾在那里住过年余,虽不如秦淮江南四时分明,冬日少了酷寒,夏日并不很炎热,可谓宜居之地。”

    至于戚绫日后的夫婿胡元捷,苏晋也是认得的,昔日查安南行商案,还劳他出力不少。

    胡元捷高大英俊,有智有谋,就面上而言,堪称良配。

    但苏晋并没与戚绫提及他,有的人相交数十载,未必认得清真面目,何况生于宗族长于荣贵的胡元捷。

    他本是胡氏旁支,一生没有登极的可能,但安南一番动荡,他引朱昱深出兵平乱,如今安南虽归顺大随,胡皇子嗣零落四散,一群旧王孙反倒以胡元捷马首是瞻,就连大随尊贵无比的和亲公主,都要做他的妻,岂知不是另一番意义上的“荣登大宝”?

    这里头弯弯绕绕,谁说得清呢?

    搅在皇权里的人,原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连从小磊落坦荡,厌恶权争的朱南羡,历经一番淬骨历练,也变得识人不语,心思神通了,可能天家的子嗣就是这样,倘若太单纯,反倒面目可憎。

    细雨纷纷,沾在戚绫湘妃色的衣裙上。

    她二十三岁,虽然许多女子到了这个年纪,已为人母了,但在苏晋看来,她孑立在雨中的样子,仍是娇美动人的。

    可惜前途未仆。

    外臣与公主说话终是不妥,她二人私下交情亦算不上深,一时语罢,苏晋又让开路,令戚绫先行。

    戚绫仍不动。

    她有些落寞地立在这雨里,过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他……还好吗?”

    苏晋心下一沉。

    想都不用想,她便知道戚绫口里的“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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