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很多，堆积在这里，书皮上不见任何灰尘，且摆放整齐，显然时常被人打扫。
“这里是……”秦诺稍稍错愕着。
血眼鬼：“小白的房间。”
“一样的环境。”
正说着，房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女人走进来，拿着鸡毛掸和湿毛巾，先给窗户边的盆栽浇上一些水，又拿去闹钟，调至一下时间，放在床头柜，然后开始认真地打扫房间。
对于身边注视她的的秦诺，视而不见。
一个电话打来，中年女人拿出手机，带着欣喜地开口：“真的啊小白，你这周末要回来？好好，妈妈一直给你留着，到时候妈给你做最爱吃的油焖炸虾！”
挂掉了电话，中年女人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将书本上的书籍，仔细地一本本擦拭。
书籍大多数都是关于医学类的。
血眼鬼跟着说道：“楚白的母亲。”
秦诺看着中年女人，眼神微动，就见一边的房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烟筒，眼睛亮起：“小白吗？”
“可不就是，这孩子终于有假期了，他在医院肯定累坏了，等他回来，一定要他好好休息。”
“诶，孩子那鞋子、被子上次多久洗的？”
楚白父亲抽了一口老烟，说道：“害，你每周都洗，干净的很。”
“可以的话，咱们给他说说隔壁家张嫂提的那个女娃，面相好，性格又好，我就挺喜欢。”
“孩子难得回来一次，你就别折腾他了。”
“再说，我家孩子铁饭碗，长得还帅，哪愁找不到好的女孩？”楚白母亲翻了个白眼。
楚白父亲将烟丝捻在烟嘴上，嘟嚷着说道：“愁确实不愁，但我急抱孙子啊！”
“就这么一个孩子，不盼着他盼着谁？”
“去去，有这闲工夫，去钓你的鱼，别在这嚷嚷。”
楚白母亲将楚白父亲打发了出去。
秦诺站在一边，全身被一层虚光包裹着，沉思一下，对血眼鬼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进入了楚白的回忆？”
“不是回忆。”
血眼鬼似乎猜到什么：“兴许是回忆副本。”
“他一定在这里！”
秦诺没有说什么，从忙碌的楚白母亲身旁经过，离开了房间。
客厅里，楚白父亲放下烟筒，随手鱼箱和鱼竿离开了房子。
秦诺目送楚白父亲离开，步入客厅时，目光定格在一张沙发上。
一个少年坐在沙发上，二十岁左右，全身的皮肤非常白，甚至有种死人白，五官自然是好看的，不似刚硬那种，更似小鲜肉那种文气。
右眼下，点缀一颗水滴状的泪痣，给他整一张脸，很具备辨识度。
头发全部白化，不知是基因造成，还是特色染发，使的本人看上去，非常的白白净净，外加上毫无瑕疵的洁净皮肤，好似那不沾一丝污秽的荷莲。
此刻，他坐在沙发上。
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电视内，播放的是一部温馨的动画片。
“小白。”血眼鬼吐出两个字，看到楚白时，秦诺明显地感觉到那鬼力的波动，手臂上的几只眼睛都要一并睁开来。
“他就是楚白……”秦诺神情有些出神。
这跟他想象中的，差别有些大。
“看这模样，应该也是被捏造出来的一个npc，那么真正的楚白究竟在哪里？”秦诺看着墙上的那些全家福相框。
都是一家三口，而相框里，楚白从幼时到成年的模样，都能清晰看到。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相框里，楚白没有一张是黑发的。
秦诺看的出神时，沙发上的楚白，忽然出声：“小九，你还是来了。”
“你变了很多，看来我离开后，你成长了许多。”
秦诺愣了一下。
血眼鬼鬼力波动更加显著，血色眼睛径直盯着沙发上的楚白：“你也变了很多。”
“甚至跟以前的楚白，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虽是这么说，但血眼鬼知道，这就是楚白，那个曾经跟他并肩作战的伙伴。
但如今……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楚白听着，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秦诺身上。
被楚白看着时，秦诺神色微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前者的眼睛里，透露出了别的东西……
“你能找到我，说明你找了一个很好的新搭档，比我更好。”
楚白缓缓出声，他面色平静，似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能在他意料之中，看不见任何讶然之色。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当时副本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消失，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我为了找到你，付出了多少代价？”
血眼鬼情绪带着几分激动。
纵使在这之前，他做足了跟楚白再次见面的准备，但尽量压制的情绪还是涌现了出来。
当初，被强制退出副本后，血眼鬼担心楚白安危，便守在副本之外，之后便遭受了老八联手众鬼的围剿。
当老八它们想要强行闯入楚白创造的副本时，副本却凭空消失了……
楚白眼睛微微垂落，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缓缓说道：“我知道，我亏欠你太多了，也辜负了所有人对我的期望……”
“这一份债，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了。”
第869章
架空支撑，开发作者
听着楚白的话，秦诺知道对方确实存在很多愧疚，也听出了一种无力感，似乎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所以，死亡医院这个副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秦诺先抛出一些简单的问题。
目光瞥在一边，楚白的母亲拿着鸡毛掸子出来，随后又进卫生间拿着扫把拖把进了房间，那嘴中哼的小曲儿更加明亮了，心情更加愉悦。
但对于客厅里的三位客人，全程宛如透明一般视而不见。
楚白也看着自己的母亲，目光带着几分柔软，嘴角带起很浅淡的几丝笑意。
“死亡医院的意义，只是围绕陈帆。”
收回了目光，楚白开始回答秦诺的问题。
“那是我当初创造这个副本的初衷，陈帆曾经是我的同事，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我们一起立志，一起为了梦想奋斗，最后都考入了最优秀的医科大学，甚至安排在了同一家市中心医院。”
“仿佛，这一切都是老天给我们的最完美的安排。”
楚白靠在沙发上，头额微微上扬，声音很轻，看起来没什么，都又好似病入膏肓般虚弱。
“但后来，他自杀了。”
“即便我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尽了所有的努力，他还是跳了下去。”
“医者不自医，他是一个优秀的医生，难得的人才，医术在我之上，但依旧治不了最难的病，自己的心病。”
“他很优秀，但内心很脆弱，生活的挫折，环境的压迫，让他迷茫，内心迷失，没有找到自救的办法，正确的出路，最后选择了最直接的解脱方式，也是妥协的一种方式。”
楚白平淡地说着，双眼表面覆盖几分朦胧，是无奈，但也明白陈帆的做法：“部分责任在于我，我没能第一时间找出他的问题，也怪他伪装的太好。”
“把千疮百孔，阴暗绝望的内心，深深藏在了内心。”
“这是我的遗憾，所以在当我有这份能力的时候，我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再见到陈帆。”
“是弥补陈帆那未完成的愿望和遗憾，也是弥补救赎我内心那一份自责。”
“但说到底，并没什么意义，只是一个老朋友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罢了。”
血眼鬼说道：“我知道。”
“但是吧，也如你当时所说，哪怕是自作多情，至少你不是什么都没做。”
楚白对血眼鬼笑了笑：“你还记得啊。”
“秩序级真的很不可思议，那时候的我，真的感觉自己像个神，对惊悚世界而言。”
“只要能想象到的，都能在手中变为现实，手中捻捏出来的每一条秩序，都是一个愿望，实现一切。”
“我想要的很少，一个死亡医院就是所有。”
“然后，我开始探索更重要的东西。”
楚白昂着头，嘴角的笑容变地深意，白皙纤细的手指，捻起一颗糖果，放入口中。
“惊悚世界的由来，对吧。”秦诺替他说了。
“对的。”
“当我拥有能创造秩序和副本的能力后，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更迷惑的问题。”
“副本的框架，由秩序架空支撑。”
“那惊悚世界，又有什么来架空支撑？”
“所谓的秩序级，又是谁来定义的？秩序级之后，明显存在一个比这更为无所不能的存在。”
楚白说道：“而后，我利用手里的一切能力，去寻找这些答案。”
“渐渐地，我开始感到兴奋，因为我确实找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蕴含巨大的秘密，我无法想象。”
“有更神秘的存在，主导着这一切，惊悚世界的所有生命体，鬼祟、玩家、npc都是豢养起来的动物，任何一个行为，都被监视着。”
“那时候的我，自认为是能打破这层牢笼屏障的先知者，但也在不知不觉中，在沼泽中越陷越深。”
说到这里，楚白的目光落在了秦诺身上，提高了一些音量。
“惊悚游戏，切切实实就是一款特别开发游戏，所有东西都是由“代码”制成运行，开发阶段，需要一个测试品运行，来检测它最后的一些小毛病。”
“之后，全部测试完毕，便是全面发布出去，拉入许多玩家。”
“所以，惊悚游戏就悄无声息地，如一颗重磅炸弹，出现于我们现实世界里。”
“惊悚世界一经发布，便受到了数不胜数的玩家“热爱”，他们为了这一款游戏，废寝忘食的进入游戏，完成副本，提高等级，领取奖励等。”
“一时间火爆，风靡了全球。”
“游戏的“开发者”很满意，大量的玩家蜂拥而至，似乎能给它带来某种不知名的利益？”
“但很快，它发现了一些瑕疵。”
“有几个玩家，不按照它的游戏规则去玩游戏，他们等级满级后，不满于此，甚至想要打破这款游戏规则，找到它这个“开发者”。”
“保险起见，开发者采用了一些办法，制裁这些“顽皮”的玩家，保证惊悚游戏的正常运行。”
楚白说到这里，目光汇聚，看着秦诺的眼睛：“我并不顽皮。”
“我只是无法接受。”
“换作你，你能接受惊悚游戏里，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体，其实都是一串没有意义，简单冰冷的代码制成出来的吗？”
秦诺神情微微僵硬。
楚白的话，让他大脑出现凌乱，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东西。
并且，似乎得到了很多答案？
血眼鬼懵懵懂懂，但也细思极恐，想到了一个恐怖的东西：“你的意思是，我……”
银白的头发，遮掩双目，楚白昂着头，手指捏着眉心：“是的。”
“我更加无法接受，跟我并肩作战，成就当时的我，最信赖的伙伴，也只是一串别人创造出来的代码。”
“它们比圈养的畜牲更加卑微，不需要的时候，只需动下手指删除即可，然后输入新的代码，完成重置！”
“小九，你们对“开发者”而言，没有生命的意义，只是帮助它运行整个惊悚世界千万亿里一条小小的代码。”
“是的，架空支撑整个惊悚世界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小九你们！”
第870章
记忆境龛，最终计划？
嗡嗡。
光门矗立虚白的空间内。
几条恶秩序缠绕在周围，散发着特殊的鬼力：“有波动了，他们看到了创造我们的存在。”
“后面会发生什么，死亡医院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
这是几条恶秩序的问题，副本中，它们无所不能，但此刻也像个迷茫的孩子，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如何。
踏踏。
清脆的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虚白中，朝着光门走来……
“这个时候，还有npc是清醒的？”
几条恶秩序有些意外，带着疑惑。
“谁创造你们，你们真的弄清楚了吗？”
随着脚步迈出，身影靠近，那声音也变得清晰。
“什么意思？”几条恶秩序开口问，察觉到这个npc的不对劲。
当它们想继续出声时，身影缓缓抬起一根手指，周围虚白的环境瞬间替换成了漆黑，犹如昼日一瞬间坠入了黑夜。
那几条恶秩序连反应机会都没有，就被粉碎，抹灭的干干净净。
嘴角带起一丝笑意：“终于找到你了。”
喃喃声中，那道身影如若无事，步入了那光门之中……
……
记忆境龛中。
楚白睁开双眼。
没有风吹动，但银白的发丝飘动了几丝……
在听到楚白的话后，血眼鬼和秦诺一时间都是思绪万千，或者该说无法接受。
“我只是一串没有意义的代码？”血眼鬼虽然懵懵懂懂，但也莫名地惊恐。
秦诺快速地压下波动的思绪，面色凝重，认真地看向楚白：“你相信这个答案吗，是什么让你认定这个答案？”
“一个跟你搭档这么久的老伙伴，它们跟我有着一样的情感，喜怒哀乐具有，为什么你会能接受？”
秦诺说着，想到什么，皱眉说道：“你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
楚白跟他是一样的人，当时也一定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肯定是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