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连忙接住。
“吃了这个,身上奇痒可解。”薛神医说完,便转身走下台阶,一跃上马离开。
护卫拿着手中的小瓷瓶,见薛神医快马离开,立刻捧着往回跑。
姜裕行将药瓶拿在手中,听门房说,来人丢给了他这个药,说了用途后,人便走了。
他一时间不敢给儿子喂,毕竟这药来历不明。
可姜临阳实在难受,已经快要疯魔,姜裕行只能先拿太医看了眼。
姜裕行问太医:“可否对症?”
“这老夫不敢说,但……根据老夫多年经验,至少是无毒的,和三公子之前吃的药也不相冲。”太医说。
姜裕行不再耽误,让人掰开姜临阳的嘴,把药塞进了姜临阳口中。
不多时,疯了一样折腾的姜临阳消停下来,身上果真不痒了。
痒意过后,他只觉被挠破的地方疼得厉害,又嚷嚷着疼……
御医拿出早就备好的药,让小厮给姜临阳涂上。
姜裕行看着手中的药瓶,对身边的长随道:“把药分了,送去其他中了毒的公子府上!”
“是!”
长随接过药正要走,又被姜裕行喊住。
“等等!”
姜裕行上前从药瓶中倒出一粒,这才放长随离开。
姜裕行将药包好,想着给宋南姝那的小姑娘送去过,免的宋南姝挂心。
他没打算让旁人送去,想亲自走一趟。
想借着送药为借口,去见一见自己的亲生女。
安顿好儿子姜临阳,姜裕行正要去宋府送药,姜夫人便匆匆赶来。
“夫君!夫君……”姜夫人一跨进正厅,便拉住姜裕行说,“夫君,盯着宋府的人回来报信说,今儿个一早……有一个牵着白马穿着黑色劲装的人去了宋府!我听着描述怎么和今早来给临阳送药的人,那么像呢!”
姜裕行一愣。
“夫君!你说……会不会是南姝惦记着和临阳,所以让神医过来送药的?”姜夫人双眼亮晶晶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请神医过来,给我们的阿璃瞧一瞧?”
“如果那人真是神医,那定是南姝请来帮临阳的,否则……怎么会不面诊就给了药!”姜裕行将手中的药攥紧,眼睛发亮,“我去宋府一趟瞧瞧,若真是,就说明南姝还是顾念着与我们的血缘亲情的,她一定会答应让神医来帮阿璃诊治!”
“我也去!”姜夫人语声有些哽咽,“我……我也南姝了,我想去见见南姝!”
既然南姝都能让神医来给姜临阳送药,想来对她也不会那么排斥了吧!
姜裕行看着满目期待的妻室,最终还是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姜家夫妻二人前来宋府的路上,薛神医刚教训完薛阿瑶,被宋南姝劝着歇下了。
宋南姝打算等薛神医休息好了,再和薛神医说宋书砚已经服下定魂丹之事。
明日宋书砚去柳府帮宋南姝谈和离之事,宋南姝这会儿在检查要用的东西。
和离书宋南姝已经写好,并且签字画押,只等明日柳云珩签上名字按下手指印。
嫁妆单子,宋南姝也已经整理出来,宋书砚正在看。
“至于后来给柳家置办的那些铺子、田产,当初我是直接记在了柳家名下,若是明日柳云珩不出什么幺蛾子,顺顺当当的和离!这铺子、田产我就送他们,当做是柳云珩救命之恩的报答!若是他不肯顺顺当当的和离,那这些我都是要拿回来的,这一点需要让柳家明白!”
宋南姝同宋书砚说。
“阿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宋南姝这是着急和柳云珩和离,所以舍一些钱财也甘愿。
对宋书砚来说,同样的道理。
“姑娘,公子,姜尚书和姜夫人又来了……”迎夏进门低声禀报,“说是带来了可以解阿瑶姑娘身上奇毒的药,姜家三公子服过已经好转了。”
宋书砚眉头一紧,将手中嫁妆单子合上:“我去见。”
“不见,没那个必要!”宋南姝白皙无骨的手按住宋书砚的肩膀,将人按着坐回去,对迎夏说,“转告姜尚书和姜夫人,多谢他们好意,阿瑶身上的毒我们自己想办法,不劳他们大驾,请他们不要忘了我说过,以后不必再见,我更不会欠他们的情。”
“是!”迎夏应声。
宋书砚看着宋南姝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坦然轻轻握住。
“看来……明日处理完柳家和离的事情,我们还是尽快离京的好,免得姜家人总来打扰阿姐安宁。”
“嗯!”宋南姝笑着点头,“等离京,一路我们可以慢慢走,遇到景色好的地方,可以多住几日。”
“都听阿姐的!”宋书砚狭长入鬓的眸子含笑,攥着宋南姝触感细腻的手,“到时候,如果有阿姐喜欢的地方,我们可以买一个院子住下!”
“还是住在南山书院附近,你还要读书!”宋南姝摸了摸宋书砚的发顶,动作自然抽回自己的手,眉目温柔,“来日春闱……阿姐还指望你殿前夺魁!”
·
姜裕行夫妻二人在宋府门口,得到了一个不见的信儿,都愣住了。
姜夫人立时就哭了出来。
姜裕行扶着自己的妻室,低声说:“南姝虽然顾念着兄妹之情,让神医给临阳送了药,可应当是还在生我们的气,所以才不见我们!南姝是个心软的孩子,等过段日子……南姝气消了,一定会认我们的!”
第73章
“可是……阿璃等不了啊!”姜夫人仰头望着自己的丈夫,“南姝不收这解毒药,就说明神医就在宋府,神医能救我的阿璃啊!”
姜裕行用力扶住姜夫人:“可你这么上门,和南姝说……请神医救阿璃,南姝已定不会同意的!”
“那怎么办?”姜夫人眉头紧皱。
“先回去吧!”姜裕行扶着自家夫人上车。
三番四次在宋府吃闭门羹,姜夫人心里对宋南姝也有了怨言。
姜裕行看了眼宋府正门,想起明日就是宋书砚去柳家,帮南姝和离的日子。
他只希望,和离能一切顺利。
这样,阿璃和南姝两个女儿,都算是各得其所。
·
薛神医坐在桌前,看着被摇曳烛火映亮半张脸的宋书砚,眉头紧皱。
“你把定魂丹给了南姝?恕我直言,你身上的毒……没有定魂丹,目前无解!没了定魂丹,你撑不了几年?”
“嗯,我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我顾不得那么多。”宋书砚满不在意应了声,倒了杯茶,推至薛神医面前,“薛神医欠了阿姐两条命,还了一条,还欠一条!所以我的命……就靠薛神医了。”
“你今夜来找我,是想让我在南姝面前替你瞒了此事?”薛神医问。
“至少在阿姐和离之前,还望薛神医三缄其口,尽量避免当着阿姐的面替我诊脉。”宋书砚语声从容,“薛神医,应当可以做到的吧?”
柳云珩用定魂丹威胁宋南姝不许和离的事,宋书砚是知道的。
他盼着阿姐和柳云珩和离,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尤其是……那日城外水云间,他趁着宋南姝神智不轻,帮她疏解后,变得更为贪心,想要更多。
有时和宋南姝说着话,视线落在她唇瓣上,便忍不住想起那晚交吻时,给他带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断引诱他内心贪婪野兽膨大,让他不满足与宋南姝只做姐弟。
他想要她。
迫不及待。
“好!”薛神医应下来。
明日就是宋书砚去柳府替宋南姝和离的日子,薛神医只需明早避开给宋书砚诊脉,这不难。
“多谢薛神医。”宋书砚笑容温润起身告辞。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薛神医问。
“宋书砚,你觊觎南姝的事,她知道吗?”
宋书砚回头,墨黑的瞳仁朝薛神医看来,平静漠然的让人瞧不出丝毫情绪。
薛神医轻笑:“人生苦短,你与南姝本就没有血缘,若心中有她,何必在意他人如何非议!”
“我在意的从不是别人,而是我阿姐。”宋书砚语声凉薄,“所以,还望薛神医莫要多事。”
“放心,我不是多事之人。”薛神医笑道。
·
第二日一早,宋南姝让迎春去请薛神医来一同用早膳。
薛阿瑶拿着筷子道:“不用,我娘一早就让管事陪着一同出去了!说是要去买点东西带回去,有点多一个人拿不下。”
听薛阿瑶这么说,宋南姝点了点头坐下。
用过早膳,宋书砚准备前往安远侯府,见宋南姝眉目满是担忧,安抚道:“阿姐不必忧心,今日……我一定会带着阿姐的嫁妆回来。”
“嗯,阿姐等你回来。”
宋南姝立在门口目送宋书砚上了马车离开。
望着东方大盛晨光,她想……今日之后,她便和柳云珩再也没有关系了。
“南姝姐,是不是等办完和离的事,你和阿砚哥哥明日就要起程了?”薛阿瑶问。
“不一定这么快!”宋南姝说。
姜家从她这里挖走不少老师傅,若是今日晌午前,被挖走的老师傅没有把银子送到朱长贵手中,她还有官司要在衙门打呢!
总得把京都的事情都处理利索了,才能走的放心。
“那就好!我来京都还想多玩儿几天呢!我娘着急忙慌地要走……好像京都有人咬她一样!”薛阿瑶转着腰间的香囊,抬手隔着面纱,摸了摸自己脸上擦了药的抓痕,“搞不懂!”
“知道你是个爱玩儿的,薛神医要去采买东西顾不上你,我让几个护卫陪着你一起出去玩儿!但记着……别惹事儿!”宋南姝笑着同薛阿瑶说。
“哎呀!我就知道南姝姐最好了!”
薛阿瑶一把抱住宋南姝,一个劲儿用脑袋蹭宋南姝颈窝。
宋南姝笑着揉了揉薛阿瑶的脑袋,刚转身回府内,今早陪薛神医一同出门的管事便匆匆赶了回来,一进门就喊宋南姝。
“姑娘!”
宋南姝回头。
管事一头的汗,见了礼便道:“姑娘,今日老奴陪着薛神医出门,刚到城东早市,薛神医就被姜家的人强行请走了!”
宋南姝眉头一紧:“姜家?哪个姜家?”
“礼部尚书,姜大人府上!”
宋南姝手心一紧。
“完了!该不会是他们知道是我给那姜三公子下药!所以抓了我娘吧?”薛阿瑶睁圆了双眼,眼巴巴看着宋南姝,“怎么办?”
宋南姝面色阴沉:“带上护卫,备车!去姜府!”
马车准备妥当,薛阿瑶也急吼吼跟着宋南姝一起上了马车。
“你在家里待着!”宋南姝皱眉让薛阿瑶下车。
“南姝姐,事情由我而起,你不让我跟着我不放心!那是我娘!”薛阿瑶满目的关切。
“姜家把你阿娘带去,绝对不是因为你!你乖乖在家待着!”宋南姝心里清楚是为了姜箬璃,“不然,在姜家让姜临阳看到了你,我还得分心护着你!”
听宋南姝这么说,薛阿瑶咬了咬唇,只能下车,心有不安留在宋府。
姜府。
姜箬璃院子内。
薛神医坐在屋内圆桌旁,视线扫过不断恳求她去看看姜箬璃的姜夫人和姜裕行,语声中全是冷意。
“两位这话我倒不明白了,连太医院都对令千金的病症束手无策,我一个乡野大夫,能做什么?到时候把人治死了,我怕是连这姜府都走不出去。”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临阳一听这大夫竟然咒姜箬璃死,当时就压不住火了,急得一个箭步从屏风内冲出来。
“当年就是你救了柳云珩母亲的命!是我妹妹身边的婢女翠儿带着你进了柳府,你当我们不知道!”
第74章
“临阳,你怎么说话呢!”姜裕行厉声训斥,“你的教养呢!”
姜临阳拳头紧握,姜箬璃这些日子睡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
一睁开眼就唤柳云珩,连爹娘都不认识了。
现在,更是到了水米不进的地步。
也就刚才,知道陛下已经给她和柳云珩赐婚,姜箬璃才高兴地喝了一小碗粥,可喝下去没多久就吐了。
姜临阳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不着急。
“薛神医……”姜裕行将姿态放低,连连道歉,“是姜某人教子无方,还请您念在他实在是担忧妹妹,莫要与他计较!小女自撞柱之后,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还请您出手相助,我们姜家上下感激不尽!”
姜夫人也走上前行礼,眼泪吧嗒吧嗒掉:“还请您出手救一救小女,救了小女就是救了我们整个姜家!薛神医……只要您能救小女,要我做什么都行!”
“无能为力。”薛神医抖了抖衣摆上没有灰尘,双腿交叠,干脆利落拒绝。
薛神医救人有救人的规矩,京中官宦人家不救,这就是其中之一。
当初,要不是薛神医欠了宋南姝的命,那位柳夫人她也是绝不会救的。
“你!”姜临阳指着薛神医,“你都没给我妹妹诊脉就说无能为力!你……你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薛神医闻言眉头一抬:“怎么,难不成……姜家还要杀人不成?”
薛神医曾听闻,宋南姝一开始和姜家的关系不错,后来宋南姝又突然就不和姜家来往了。
现在看来,姜家人还真不值得南姝来往。
“姜临阳!你给我滚出去!”姜裕行强压着火,再次长揖恳求,“薛神医,此次将您强行请来,是我们待客不周,但的确是事出紧急!求薛神医念在我与夫人一片爱女之心,就出手救救我女儿吧!”
双眼通红的姜夫人也连忙补充:“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姜家能做到的绝不推辞!哪怕……让我以命换命我也能答应!求您了薛神医!”
见父母都低头,姜临阳想到躺在床上的妹妹,终于还是强压下脾气,上前行礼致歉。
“薛神医,是我口不择言,请您不要往心里去!不瞒您说……我妹妹丢了六年,好不容易才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全家真的不能再失去我妹妹了!求您出手相救!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说着,姜临阳竟然撩袍跪了下来。
姜夫人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能做到这一步,顿时热泪喷涌。
薛神医眸色冷清,并未因姜临阳跪下有丝毫动容。
当年,她就是因为一时心软救人,害死了丈夫,要不是宋南姝出手相助,她和女儿也险些活不下去。
再者,这些年下跪求薛神医出手救命的人无数,薛神医也以为常了。
“老爷、夫人!安远侯府上的世子夫人来了,说来接朋友回家。”门房派人来报,“之前老爷交代过,安远侯世子夫人来,直接把人请进来,此刻人应该已经快过来了!”
姜家门房还不知道今日宋南姝会与柳云珩和离,还称呼宋南姝为世子夫人。
姜夫人一听宋南姝来了,心一紧。
宋南姝这是来抢人的!
薛神医闻言,站起身来:“既然接我的人到了,那就告辞!”
“你站住!”姜临阳起身拦住薛神医,“作为大夫,你天职就是治病救人!病人现在就在屋内躺着,与你仅隔一架屏风,你看都不看一眼!你还配当个大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