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主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想不开,从伊斯曼这等世界最高端的音乐学院毕业,却不走他光辉的艺术人生,跑去翡翠岛自毁前程……
但是仔细一想,湛青也完全无法把冷酷没情趣的尹徵与钢琴音乐艺术家之类的词汇划上等号。心里觉得他不去涉足艺术领域是一件造福万民的好事,他那么黄暴的人,音乐里没准都能传递出什么施虐欲,用那些有害讯息影响正常人的脑电波总归不是件好事。
湛青正在心里这样想着,透过玻璃窗彼端弹着钢琴的尹徵就像忽然有心灵感应般的回身侧头,看向玻璃窗外,湛青的方向。
这一眼直把湛青看得腿一抖。
尹徵却一边弹钢琴一边隔着玻璃无声的对他下了个命令——进来。
面对这个口型所传递的讯息,湛青自然不能违背,很无奈的迈步走了进去。
梅姨没有跟他一道进屋,而是转个身去厨房里张罗他们的午饭。
湛青走进来,左右看看,没见宁夫人,也没其他人,就只尹徵一个人挺专注的弹着钢琴,让他进来,却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当然,不搭理更好。
湛青很自觉的保持安静,走到沙发跟前坐着,搂着抱枕歪在那听琴。
然而艺术细胞有限,听了没二十分钟,就困了。
想打哈欠,怕挨揍,打一半慌忙用手把嘴巴捂住。
尹徵单知道对牛弹琴是件没趣的事儿,原来对着只鹰,也是一样的效果。
他也就是随便弹几下打法无聊,顺便找找手感。见到梅姨从后厨那边的门进来,就不弹了,合上琴盖叫上湛青一起过去吃午饭。
饭厅里偌大个餐桌满是好吃的东西,结果就只有湛青和尹徵两个坐下来吃。
“夫人不吃午饭吗?”湛青疑惑。
梅姨说:“她有个要好的闺蜜今天开独唱音乐会,就在市中心的歌剧院,早起夫人就带着小霖一起去捧场了。”
“哦……哦!”湛青眼见着一桌美食,瞬间就饿了,“那梅姨您也一起来吃吧。”
“我在偏厅和大伙一块吃,人多热闹。不打扰你们聊天。”
梅姨看着厨房的人布菜完毕,各样东西都不缺,带着众人下去了。
湛青羡慕不已,他也想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吃饭啊。
再说和尹徵一块吃饭,哪里有天可以聊。
一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人,吃饭就必须只能是吃饭,一句废话都不可能会多说的。
有昨晚惩罚的余威震慑,小鹰爷再钟情于小龙虾都没敢多动一丝妄念。内心孤寂,吃饭不到一分钟,就已经开始想念尹徵的妈妈了。
宁夫人昨天在的时候,吃饭比今天有食欲得多。小鹰爷不禁纳闷,那么温柔亲切有涵养的一个妈妈,究竟怀孕时是吃错了什么药,才生出了尹徵这样的儿子来……
湛青正兀自陷入沉思迷惑之中,忽而听见门口有人说话。
“哎呦!我回来的正好啊!刚好赶上吃饭!”
湛青回神,看到有人推门走进来,是个衣着打扮看上去很学院风的大男孩,高高帅帅,深棕色头发漆黑的眼珠、面部轮廓稍显立体,半中半洋,一看就是混血品种帅哥的范儿,侧脸和尹徵很像,肩头还背着个大提琴盒。
倒也不用瞎猜,昨天和宁夫人那一顿饭过后,湛青对他主子家里的人员构成已经足够了解了,这位看上去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必定是昨天宁夫人口中那位——早知还是生个男孩,宁可就不要了。
“梅姨梅姨!我饿了,给我盛碗饭啊!”宁可扔下大提琴盒子就凑到桌旁,一边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一边扯着嗓子开始嚷嚷。
“别吵。”尹徵出声打断他,“自己去盛。”
“为什么?”
“梅姨去偏厅吃午饭了,别打扰她。”
“可是……那我累啊!”宁可说,“风尘仆仆快马加鞭从东京赶回来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头疼的不要不要的。你让我歇歇吧二哥……”
尹徵闻言,放下筷子,看向宁可。
宁可一见他哥那神情,立即禁声,又实在懒得自己盛饭,便拎了根鸡腿啃起来。不给盛饭,他光吃菜总行了吧。
宁可以为他二哥一见面就要训他,结果尹徵起身出去了一会儿,帮他盛了一碗饭,顺便还拿了筷子和骨碟。
宁可受宠若惊的接过来,小心翼翼凑到尹徵身边,察言观色的问道:“二哥,你今天心情特别好吗?”
尹徵:“并没有。”
“哦哦,那太好了……”
宁可侧头瞥见湛青,眼睛一亮,挤过去挨着坐下。
“是小鹰哥吧!我听我妈说了!难怪我哥今天看起来这么亲切有爱,居然都肯帮我盛饭了,简直充满人文主义关怀。这么反常,他一定是因为恋爱了!!!小鹰哥,连我二哥的刀你都敢收,一看你就不是凡人。上辈子是拯救过银河系吧,这辈子来拯救我们全家——其实主要是拯救我,你看,你一来,他都愿意帮我盛饭了。这你要是跟他再结个婚,他一高兴肯定就能答应帮我写论文的!你不知道啊,我们学校的那个论文题目,那个变态啊……”
湛青:“……”
一顿饭的功夫,湛青觉得,是不是宁夫人给她这仨儿子语言方面的基因配额有问题,所以导致尹徵如此沉默,而宁可又是这般的话痨。
明明宁可不笑不说话的时候,容貌气质和他哥哥蛮像的。可是一旦开启话痨模式,那真是和他哥丁点都不像了。
尹徵本来就是个厌烦吵嚷的人,坐在宁可身边自然嫌他话多,无论宁可问什么,他都尽量用两个字解决,沉默的吃完饭,招呼都不打便起身离席,留下湛青一个人面对宁可。
先前他还在觉得和尹徵吃饭太安静,很无聊,此刻场景不变身旁换了个宁可,湛青又觉得他家主子冷漠寡言的性格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小鹰哥,我是10月生日,我比你小吧?你是几月生日?”
“四月初。”
宁可掐指一算,特别欣喜:“四月?四月是白羊啊。行动力惊人,特别热血,我最喜欢白羊座了。你一定是个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极其冲动九死不悔的人物!”
“可没那么夸张……其实也我觉得我还凑合……”湛青自我感觉良好,他明明大多时候都聪明机智,就偶尔冲动一小下,又不是时时如此。
“哥哥啊!太谦虚了就没必要了。”宁可说,“小鹰爷的光辉事迹我早就听说了。你把我宁冲哥裤裆都给扎了,用的还是我二哥给你当聘礼的定情刀,正常人谁能干出这么疯的事儿来,他惹你你使劲揍他一顿也就可以了,再说就算扎刀,那一刀你扎哪儿不好呢非要扎那种地方。我听说这事儿的时候是真崇拜你的胆识,我在心里偷偷构想了一下,若是有人拿着我的刀去扎我们家的那些哥哥弟弟们的下半身,一想我都惊出一身冷汗……这种困难模式下的地狱剧本打死我也解决不了。也只有我二哥这种一身戾气的人才敢直面六叔公他们家那一堆人兴师问罪的牛鬼蛇神。不过,话说回来,你用我二哥给你的刀干出这种事情居然都还能平安无事活蹦乱跳坐在我家吃饭,这……也说明你一定是有什么可爱之处,他这么喜欢你,你可别辜负他!他能喜欢个什么人,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湛青听宁可说话几乎都要听出内伤来了。想半天措辞,最后只能无力的解释一句出来,“其实……真的只是巧合,刀,只是个误会。”
“误会?这事儿还能误会?!”宁可说,“六叔公家那边,认出那把刀是我二哥的之后,都闹开锅了,知道他们用什么词指责我二哥么?纵、妻、行、凶!”
宁可说得一字一顿,十分之强调。
这四个字,险些把正在努力拿筷子戳饭碗的湛青给雷得七荤八素。
这究竟是什么脑袋想出来的用词……
但是宁可不管别的,自顾自又继续说道:“他们矛头全都指着我二哥,说他事前纵容事后包庇,徇私枉法,由着你躲在岛上不露面。反正前阵子闹得不可开交,后来我大堂哥那边不知怎么弄的,就忽然都消停了一阵子。我二哥那性格你也清楚的,他又一句话都不解释,无论别人说什么他就全当默认了。直把六叔公给气得七窍冒烟。所以这趟中秋宴,我劝你千万别露面。我琢磨着,准没有好事!”
“你觉得,露面不露面这种事情,我说了算么?”
以湛青悟性之高,早就觉得这种时候他家主子把他带过来肯定不是真带他回家过中秋吃月饼来的。
就算暂且预料不到即将发生什么,但也不会是没事结个婚见见父母长辈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情。
有宁冲的小鸡鸡在那里半残不残的,宁家叔伯们又岂会放过他?!
宁可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思来想去也不禁替湛青担忧起来。
他忽然站起身来,特别仗义的拍着湛青肩膀说:“别担心小鹰哥,交给我吧,我去替你探听一圈,看看六叔公那有什么动静。”
“别!”湛青觉得这宁可的性格看起来也不是很靠谱,赶紧劝他别多事。
“早晚都得有个了断,是祸躲不过,反正来都来了,我也不怕他们。”
“那不行啊!宁冲哥再怎么亲那也就是个堂兄弟,而且还是爷爷辈上算过来的兄弟,我二哥那可是亲哥,怎么能一样。你跟他有婚约,那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不能看着你吃亏!不光是我,我大哥也肯定是这么想的,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你等着,我去四处打探打探消息!”
宁可说完,一溜烟跑了。
湛青十二万分的不放心,只能起身迈步追出去。
结果,论地形他远没有宁可熟悉,绕过木廊就发现对方早不见了踪影。
这下湛青也无心吃饭了,被宁可那一席话说完,他也觉得心里不痛快。
虽说肯定知道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在没发生以前,这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很难让人感觉舒服。
兜兜转转的在宁家大宅里散心闲溜达,走着走着,抬眼便见着一个有点眼熟的地方。
隐约记得某一次,他还挺小的时候,就到过这里。正门口一大片竹子尽头的方向,两尊巨大的獬豸石雕像,像两头狰狞的大怪兽镇守左右。
这地方,正是宁家刑堂。
湛青其实已经记不得小时候来这里时是个什么情形,但却记得那里头阴风飒飒的画面感。印象里,外头看着虽然都一样是灰瓦白墙,里头却全是乌漆墨黑的柱子和乌沉沉的大门,以及青黛色的石板台阶,怎么回忆都是个煞气浓重的地方。
湛青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凭借本能的方向感,鬼使神差就走到了这个地方。
两扇乌漆大门敞开着,旁边两尊獬豸神兽,比记忆里的仿佛还要狰狞慑人一点。
只是印象里平时这地方都是门庭紧闭,正门从来不开。
但今天例外,正门和侧门都大敞着。
湛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事的宁真少爷回来了,所以这个地方的门大敞四开的迎接着。
他远远的看见尹徵正坐在廊下安静的翻着一卷挺古老的泛黄旧书册,居然还是线装版的,而对着正门的刑堂院子里却是跪了一排十几二十个人,清一色裸着上身正在挨刑杖。
硬质竹杖在脊背上,声音清亮,不折不扣,离得挺远的都感觉很疼。
湛青不知这些人都犯了什么错,但显然应该不是什么大过错,所以既有惩处,却又不是在刑堂正厅,只在院子里就地解决,十分随意。
隔着距离,湛青可以看得到廊下的那一排排的架子上,横放着的全是各种木杖竹杖,长短粗细不同,木质的颜色有深有浅,不知道都有什么区别,但肯定都是用来打人的。
这场景让湛青又想起了尹徵调教室里的那一整强的鞭子。
强迫症收集癖是不是都这样?明明都是棍子鞭子,打就打抽就抽,非要弄得这么瘆人……
湛青看着院子里那么多人一块挨揍,竹杖上没多久就沾了血,虽不多,但看得他浑身都跟着起共鸣,尤其是昨天才挨过抽的屁股,好像更疼了一点。
但显然比起自己身上的伤,这地方的刑罚还是不一样的。
那些受罚的人都只盯着眼前的地面,不管多疼,都是一声不吭的受着刑。大约都知道这位掌刑主事的脾气,不喜欢有声音吵。
尹徵很少开口训斥任何人,向来是依着规矩责罚,所以也不需要多费唇舌。
他把书放回到手边的石桌上,抬眼看见湛青,示意让他进来。
湛青早不记得小时候进刑堂里都看见过些什么,只隐约记得这个是禁地,如今走进去,四下张望,倒很新鲜。
“被宁可烦得待不下去了?”
湛青胡乱点头又摇头,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正在此时,一个细胳膊长腿长得很是漂亮的男孩子也从外头跑进来,嘴里喊着“真叔”。
尹徵余光看见那男孩子跑进来,却开口叫他一声“招妹”。
这孩子本名叫宁澈,小名贝贝,宁家长房长孙。
挺多年前,其实他只是个龙爷不知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孩子。后来便被他家大堂哥正式记在族谱里当儿子。于是他便成了宁家长房少爷,尹徵的侄子。
可想而知,让个血统不明的孩子成了家族里名正言顺的长房长孙,这对宁家长辈叔公们来说会有多大的非议。但无奈龙爷是个不拘一格的,宁越又是个无视规则的,长辈们的话,在他们二人眼里,是屁用没有的,所以无论旁人满意不满意,宁贝贝如今正是宁家未来无可争议的家主继承人。
虽不招老辈人的喜欢,但在叔叔们跟前,还挺受宠。
招妹这名字,还是宁霖给取的。说是因为他们宁家这上一辈的人都是越想生女孩儿越生不出来,如今又开始指望下一辈能开枝散叶弄出一朵花来,所以给宁贝贝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招妹,意思很明确,赶紧招来一个妹妹是正事儿。
因为这个名字许是深得人心,瞬间就被传叫开了,于是大名小名都被弃置不用,所有人都喊他招妹。尹徵听得次数多了,自然跟着也这么顺口的叫了。
宁澈今年十岁了,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尹徵觉得,他不吵不闹,比湛青听话。
“真叔……他们这是犯了什么错了?”宁澈看着
“没什么错。”尹徵说。
“没错也要打?”
“我久不回来,怕他们懈怠,随便打两下提个醒,正正规矩。”
宁澈:……
湛青:……
原来什么错都没犯,闲着没事也得打一顿啊……
“找我有事?”尹徵问宁澈,也并没让手底下行刑的众人住手。反正宁家的男孩子,向来都是同款的教育方式,从小就什么都让看,百无禁忌。
宁贝贝也知道刑堂这地方不能久留,于是收回目光,言简意赅的说道:“真叔,我想跟你要一套乐高积木。”
“什么积木你会没有?”
“绝版的,哪都买不到了,星球大战的古董款,我爸让我上你这找。”
“我不记得我都有什么。”尹徵说,“你从那侧门进去,右手边数第二间库房,以前的乐高都收在箱子里,自己翻。翻到翻不到都给我收拾干净再走。”
“哦,知道了!”宁贝贝闻言钻进库房里去找乐高,没多大功夫便抱着个纸箱子跑出来,兴奋得眼睛放光,“我找到了!”
“找到就拿走吧。”
“这么好的绝版,应该拼好了放玻璃柜里收藏,真叔你居然封都没拆就扔在杂物间里。”言下之意就是暴殄天物。
“杂物不放在杂物间,还能放哪儿?”
刑堂杂物间里的乐高不止一箱两箱,什么时候买的,他早已记不清。
宁贝贝抱着箱子说:“放家里,留着送给我未来婶婶做定制限量款跪板呗。”
宁贝贝抱着绝版乐高开心的跑走了。
湛青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说起来,他曾在尹徵调教室里还真的看见过成箱装的乐高积木块,起初还纳闷过这是谁家孩子的玩具,现在早已知道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玩具了。
乐高积木随意拼插,灵活性好,当然可以随心随遇量身定制。
刑房里二十四块跪板跪完,通关奖励……一想那画面,膝盖都觉得快要疼碎了。
湛青看着蹦蹦颠颠消失在大门口的宁贝贝,就顺便也看见一左一右那两尊石头雕刻的獬豸神兽,也不知是不是这俩东西面目太狰狞,以至于让他越看越是觉得不美妙。
其实,不需要宁可提醒,他自己也觉得,这趟回来,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事。
还过得什么中秋?!不把他拆卸零碎了,都是好的!
“你来找我又是有什么事?”
尹徵见湛青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便开口问他。
湛青一听,便开始在心中斟酌词句。
切身相关的事情,想来也没必要兜圈子旁敲侧击,何况他家主子也未必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想了想,他索性直接开口问了:“我听宁可说,明晚是中秋家宴,想来问问,我真的也去?”
“当然,你也去。”
“但是……合适吗?”湛青一想到宁冲,就觉得有点暴躁,“难道是需要我跟宁冲或是他家的人道歉?”
他觉得,对着宁冲道歉,他办不到。而且,他也不想。
他看见宁冲,就能想到那天酒店房间里的画面。一想,就觉得一刀扎少了,应该再多补两刀。
尹徵说:“不需要道歉。”
湛青不懂了。他以为,尹徵是要带他去宴会上,认错道歉,也许对方会为难自己,甚至会给他身上也戳个一刀两刀什么的。总之不会轻易了结。若不然的话,尹徵带他来这里,就没有意义了。
但尹徵说得如此轻松,这让他心中疑惑,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这样想着,果然就听见尹徵说:“你的错,道歉解决不了。”
尹徵向来认为,之所以有刑堂这种地方的存在,是因为这世上的许多事,做了就是做了,只有量刑的轻重,并没有道歉的必要。”
湛青心里也清楚,刀已经扎出去,收不回来,正如宁冲的小鸡鸡,伤了就伤了,即便重新接回去,也就是个装饰品,已经不能好好使用了。
但是……
如果,道歉解决不了,那什么才能解决?
尹徵的话似乎只说了一半,但以湛青的通透悟性,自知他的言下之意。
若非此事另有下文,宁家人又岂能让他好好的站在这里。
他在心里随便猜了猜,试探道:“那,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站在尹徵面前,湛青发现自己居然从来没有深思过许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