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领着h泉走，手上有阿弃陛下给的一串钥匙，虽然不知道阿弃陛下怎麽弄来的，但很显然，奈何就是用这一串钥匙在夏家里面到处走的，把夏家当成自家厨房在走……不，奈何不会想把这地方当成厨房走。

    「你是用钥匙离开的？」h泉问，奈何看起来走夏家走的很习惯，他问过奈何为什麽可以走的这麽稳，奈何只是撇撇嘴，很不屑的告诉他，他们这些崇尚传统，喜欢跟随旧制的家伙，为了讲求风水、讲求运势，从以前到现在，房屋的格局跟材质都没有变动，不管重修几次，他们夏家都有专属的老技艺师傅专门帮他们装修，连坟墓也要盖在什麽龙脉上面，没有龙脉不下葬。

    「……对。」奈何点头，「你说夏独活有来找你……他发现了对吗？」夏独活会知道他离开这件事，他一点都不意外，那些垃圾不知道在多少地方都埋了眼线，只为了好好跟自己找回来的玩具玩你躲我追。

    当时他也曾经想过要逃出夏家，十岁那年好不容易翻了墙，看见了夏家以外的地方，却马上被现实的残酷打回去，接着才发现，他以为的「村庄」，不过是夏家的其中一小块游乐场，专门给这些想要逃家的小朋友玩。也不知道毁了多少小孩的幼小心灵，眼眸染上灰尘，说到底都是人世险恶。

    h泉点头，「他说不是他们带走你的。」那个老人居然没有说谎……不过不管有没有说谎，h泉都不打算相信。

    奈何笑了，「可见他们真的很怕人皇。」不然就不是这个下场了，人皇只用了一串钥匙很直接明白的告诉夏家，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还有人可以在这座他们自以为的堡垒里面来去自如。

    那个人皇真的不简单。

    「奈何。」h泉出声叫唤。

    「g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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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看到……刚刚那个……」h泉说的支吾，奈何却听得明白。

    「你是说那三把琴吗？」奈何怎麽可能没看见，「我看见了。」他一看见琴的模样，都想哭出声音来，下意识的都想跪下来说对不起，但理智告诉他，那三把琴早就在五百年前毁在自己手里，连点渣都没有剩下来。

    「……夏独活说，你小时候……」

    「嗯，对。」奈何点点头，小时候就是拉那种琴，手上的温度滚烫直到现在，记得一清二楚，「那种琴拉出来的声音，就像是在哭，没什麽好听。」

    跟夏独活说的不一样，夏独活觉得好听悦耳，听在奏琴人耳中只剩下哭号。

    「那种琴，招魂，还招的回来吗？」

    奈何的脚步顿了顿，「那个白痴该不会连那种事情都告诉你了？」他啧了声。

    「……那时候我还小。」挣扎了几分钟，奈何还是开口，「不知道招魂有代价，也不知道招魂不是我能唱得起……不然，可以，可以招的回来。」说起来，人琴也是那些人的身t一部分，把骨r0u全都凑齐了，就像h泉一样，还是能活跳跳，只是很容易散掉，也没什麽人愿意这麽做。

    所以他没救回来，就看着那些人在他面前散开，虽然三人琴都没有留下怨念，但他也为此悔恨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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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往後看了一眼，随即明白，那个老人去到牢房，已经把他幼时所有事情全都说过一遍。

    「h泉，你坚持什麽……」

    「我想听你自己说。」不想从别人口中听见奈何的故事。

    「……」奈何叹口气，「我去求了药，想把自己毒si，夏独活趁机要我将枷锁扣上，生是夏家人、si是夏家鬼。」但是没有毒si，反而活下来，只坏了喉咙，从此後声音就一直沙哑，顺带着连味觉也坏掉了，什麽都坏光了却还是活下来，夏独活无数次告诉他，要他将夏家救他恩德谨记在心。

    放p，鬼才会记得。生不如si算什麽活着？

    h泉问，什麽是枷锁？

    奈何自已知道说也说不明白，乾脆转个身蹲下来，拉着h泉的手去0自己双手手腕，还有左脚脚踝，三副黑玉镯子牢牢扣在上面，「还有一个，在这里。」奈何说，拉着h泉的手碰上自己颈项，「这些都是我自己扣上的，怪不得他们。」全怪自己那时候罪恶感深重。套上了玉镯，这玉镯的功用与红线差不多，锁住的是他与夏家人的缘分，只是红线是双方付出，而玉镯则要是奈何不听夏家人的话，就五马分屍，一匹马拉一个玉镯，多方便快速。

    他是罪大恶极的人，走进阎王殿都能感受到这些玉镯化作千斤重的镣铐曳在地面。

    除非他自己想拿掉，否则无论如何也卸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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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之後呢？」h泉知道故事还没讲完。

    「……再之後……」奈何的表情愈发奇怪，「我被下葬了。」

    穿着活像嫁衣的大红袍子，装进石棺里面，躺着等si。棺内无食水，他想着反正也时日无多，那麽就睡吧。

    「睡一睡就没有再醒来。」奈何说的轻描淡写，把所有窒息前脑袋绕过的所有恨意全都省略跳过，「那群垃圾说，是要把我的姻缘牵给上天。」

    「你嫁给谁了……？」h泉没有意识到奈何的表情还是很扭曲，也没意识到这当中的问题很多。

    「……天帝。」奈何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咬的牙差点都流血，「他们就这样把我丢给天帝。」所有嫁妆就是那满屋子的陪葬木棺。

    「奈何……天帝？」h泉哇了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完全没有在敌人本营中前行的紧张感。

    「人间说牵姻缘，之於天界只不过是被强迫收下一堆缺手断脚，烂的要si的小孩。」奈何哼声，「……我还算好，只少了一只脚。」那时候跟在他身边的许多孩子，有的脑袋还只剩半个，有的只剩皮囊。

    而後奈何没再说话，抓着h泉的手在蜿蜒曲折的小道里行走，h泉猜想他们走的应该不是一般的路，因为那些通道连供一个人过去都稍嫌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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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过约莫十五分钟左右的无声之後，奈何终於停下脚步，四周的空气温暖乾燥许多，不像刚刚那样sh冷。

    「你在这里等着。」

    他小声嘱咐，接着把手松开。

    h泉听着奈何的脚步声走远，没过多久又走回来。

    「这里是夏家人最宝贝的展示厅。」奈何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h泉手中。

    「……这个，是囚牛。」

    盲眼青年捧着那把琴头雕着囚牛的琴，先是小心的蹲下，将琴抱到怀里，从琴头的囚牛开始描摹，往下，g到弦，再往下，0到琴面，上有细小鳞片，h泉每碰到一处地方，都只觉得无b熟悉，然後夜晚曾经梦到过的梦全都涌上。

    譬如说，被温声软语骗进了牢笼，或者是被剜去一双眼珠说是要救人，或是鳞片被拔去做玩具……直到最後被丢弃在垃圾堆里，只剩下他一身血r0u，连心也空洞。

    「h泉……」奈何皱皱眉头，改口，「囚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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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h泉的声音有些沙哑，包裹住的眼窝再度倘血，拨一次弦，就断一根线，h泉身上那些红线缝起的裂口一道一道流出血ye，染红了整个人。

    「……奈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h泉伸出手去0琴弓。

    「……」奈何没应答，应该说，在很早之前就怀疑了。囚牛下界失踪，h泉就被带来，还被阎王招魂招回来，虽然不殇阎王平时总是做些无法无天的事，但就奈何所知，亲口唱招魂，还是第一遭。

    走不过奈何桥的有两种人，一种大善、一种大恶。

    还有，不是人者，也走不过，如果不是人，那麽就是神，或者是妖，妖与神们道行高深，奈何桥抵不住，自然会毁去，如果h泉就是失踪的龙王长子，那麽道行可b奈何高出不知道多少。

    再来了，h泉能去触碰h泉水，这也代表，h泉是个五百年以上道行的人。

    「你说你什麽都记不起来，我不敢乱想。」奈何说，「你知道＜奈何＞，地狱的药对你又没有用，只能说你是天界来的。」这点，孟婆早就说过了。

    一声清脆声响，h泉又g了一下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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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不知道我是囚牛……我们找到这把琴就可以回去了。」h泉说。

    七零八落的身子不知道哪里又开了个口子，h泉自己看不见，但是奈何在一旁看得怵目惊心。

    「h泉……」

    世间最疼，不过ch0u筋扒骨，曾经有多少人被ch0u筋扒骨，受不了疼痛，活活痛si。

    「疼吗？」

    用尽毕生虚伪，h泉摇头。只将囚牛琴搂在怀里。

    囚牛ch0u筋为弦，囚牛琴声溢散天地，如同h泉哭号。

    血泪满面，他七零八落的身子总算是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