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林夏程帆林建华 本章:第5章

    婚宴场地坐落在山脚之下,被湖泊环绕着,隔绝了闹事的喧嚣。私密性强,近年来,重要的国际会议与外事活动都在本市举行,都用了此处的场地。

    在城市之中,大片的绿意与清新的空气是种奢侈。无法逃离城市,不用舟车劳顿驶向远方,来这过个周末挺好。绕着山脚饱览绿意,累了就窝在房间里泡澡,透过窗户看山清水秀。

    程帆开车稳而快,两人也没迟到。

    苏文茜显然快忙疯了,在签到处招呼着男方的亲友,看到林夏时,赶紧拉着她走到了旁边,“你总算来了,我从早上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

    林夏从包里拿出了颇厚的红包给了她,虽是电子支付的时代,但婚礼上还是颇为传统,送红彤彤的现金吉利。

    这么多客人,婚礼过后,估计数钱对账都要弄一天。每一笔钱,都是人情的重量。情意重的朋友自然要多送,平时受过你恩惠的人,在结婚这种重要的场合,就算是借也得把该尽的礼送上。

    “不有你表妹在嘛,你去喝个水呗。”

    “我还得去上个厕所,你替我一会吧。”苏文茜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了招待桌前,吩咐了她,“你看着她写完名字,你把红包放进包里就行。”

    说完苏文茜就拖着礼服,踩着高跟鞋小跑着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林夏无奈地看了程帆一眼,“你先进去跟苏城打招呼吧。”

    程帆点头,“你一会来找我。”

    林夏做事认真,将红包整理了放进下边的尼龙包里,遇上人多到来不及写名字时,她便拿了支笔,帮忙写着。旁边自有人跟客人打招呼,她忙得头也来不及抬。

    手边滑过一个红包,苏文茜表妹轻声跟她报了名字,“李子望。”

    宾客很多,耳边不绝的寒暄声,林夏听得并不真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下意识抬了头看叫这个名字的人。

    剪裁得体的淡蓝西装,显得休闲而不失正式,淡褐色的眼眸对上了她的眼,正朝着她微笑。

    林夏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被旁边催促着,她没有打招呼,连笑容都欠奉,又低了头用凌厉的笔锋写下了他的名字。

    苏文茜终于赶了回来,没有接过林夏的工作,先跟李子望打了招呼,“李先生,昨晚睡得好吗?还适应这里的酒店吗?”

    “挺好的,周围环境特别棒,我今天还晨跑了一圈,谢谢你们。”

    “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好的,看你这挺忙,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好呀,一会见。”这是个绅士,苏文茜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离开,才对着旁边的林夏说,“你是不是也觉得他长得挺帅?”

    “嗯。”林夏敷衍了句,将笔递给了她,“你来吧,我先进去了。”

    婚宴现场布置地仿佛置身中世纪的宫廷,香槟玫瑰快布满了整个现场,桌台上的金属烛台与雕塑的小天使加深了氛围感。

    一旁的屏幕上播放着这一对新人的旅拍,在雪山上拥吻,在篝火旁跳舞,在无人的道路上开车狂奔,在山顶携手上直升机。

    置身被精心营造的一场梦中,新娘被父亲挽着送到新郎手中,女孩脸上依旧带着纯真的娇憨,那是被疼爱与好好对待的证明,看着新娘红了眼眶不舍地看着要走下台的父亲时,林夏却一下子落了泪。

    她拿过纸巾装作若无其事地擦去眼泪,只当为爱情的纯真而落泪。

    当仪式结束,灯光骤然亮起时,众人从一场梦中醒来,开始了最世俗而热闹的觥筹交错。半开放式的宴席,吃从不是重点,借着场子应酬热络着。新人被不停地劝着酒,伴郎伴娘在旁边替着喝。

    林夏跟在程帆旁边,与他一同跟人打招呼。他人脉广,有时顶着他太太的名头挺好用的。

    应酬到一半,撞上了苏城在跟人聊天,苏城喊了他俩,“嘿,给你们介绍个人。”

    “李子望,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合作伙伴。”苏城用酒杯示意着他俩,“程帆,和程太太。”

    苏城说完看了眼程帆,这个家伙,不喜欢他叫他老婆夏夏。

    “苏总您太客气了。”李子望对着程帆主动伸出了手打招呼,“程总,你好。”

    程帆与他握了手,礼貌地回应了,“李总你好。”

    李子望又对着林夏伸出了手,“程太太,您好。”

    这种场合,林夏只当作第一次见面,“您好。”

    打完招呼,他们简短地聊了几句投资,林夏在一旁站着。不想加入话题,他跟苏城有合作,苏城跟林夏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也自然不会见面,她也无需多余地跟程帆解释一句,这是我前男友。

    婚姻上她将心比心,她从未问过程帆的历任女朋友,讨论这事没意思,非要问着你最爱哪一任也挺无聊。她不问过去,但如果他的现在,跟前任有频繁的接触,即使是工作上的,不告诉她,她肯定内心不舒坦。他若是只偶然碰见了,告不告诉她都无所谓。

    对面的男人看了他老婆一眼,正谈笑风生的程帆余光扫到了林夏正盯着空了的酒杯发呆,他不动声色地跟林夏对调了酒杯。

    苏城看到了他的小动作,阴阳怪气地挑拨离间,“要是我让小范帮我喝酒,她非得回家揍我一顿。夏夏,你老公怎么这样啊?”

    林夏被逗笑,对着程帆说,“你交友不慎,他这是撺掇我回家揍你呢。”

    程帆的手搂住了她的腰,含着笑意说,“我是该检讨。”

    苏城一脸嫌弃,“吐了,在我婚礼上秀什么恩爱啊。”

    他们又客气地闲聊了几句,便散了场。

    程帆倒是兴致缺缺了,两人都喝了酒,也没法开车。在人群之中,低声问了句她,“还记得早上你说了什么吗?”

    早上在他的腿上睡了很好的一觉。

    林夏抬头望着他,在大多数人眼中,他都是个无比严肃而认真的人。却不知他身上有不羁而叛逆的一面,此时他喝了两杯酒,眼神中朦胧而蒸腾着的欲望只有她懂。

    两分的喜欢,八分的欲望,是最完满的比例。

    看到她歪着头对他笑了下,程帆再也抑制不住,拉着她的手出了宴会厅,去前台拿了房卡便扯着她进了电梯,进房门时窗帘被自动打开,望去是一片的湖景。

    谁他妈要在这看景色,程帆将她压在了门上,她穿了裙子,夫妻了解至此,连衣服也不用脱,只能向欲望跪下臣服。

    当指甲陷入他的肩膀时,他却捏住了她的下巴,眸子里带着冷意看着她,她又痛又不想拒绝。

    “下次不许穿得这么漂亮。”

    第11章

    林夏睡得并不踏实,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着一个,过往的碎片与虚幻的片段交织,让她醒不过来。

    她被接回京州时,那个美丽而冷漠的妈妈主动抱了她,她却怕满手的血弄脏了她白色的连衣裙。

    躲在书房偷玩时听到了很多听不懂的话。

    外婆病重时来了京州治疗,她休了学,去医院陪她。那一层的病房,是死气沉沉的,闻到日渐衰朽与腐烂的气息,终日呆在其中,是日复一日的绝望。

    她被众人指责冷漠,没有人站出来帮她,虽然她并不在意被人如何评价,那更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无须挂齿。

    某一年夏天,她在巴塞罗那的圣家堂,近落日的阳光照在彩色玻璃上,瑰丽的光影洒在线条恢弘的梁柱上。她独自逛了很久,要离开时被人喊住,那人给她看了刚刚偷拍她的照片。她正抬头看受难的耶稣,柔和的光影打在她的侧脸上,蒙上一层朦胧而肃穆的色彩。那人说,你给我留个邮箱,我发给你。

    和那个人一起看她最爱的电视剧,他悄悄对她说,你不会是Sebastian。她哭得泣不成声,那一刻她想过永远。

    与那人分别时,也是在夏天。回国的飞机上,她蒙着毛毯哭了很久,她从不会开口让别人为她作出牺牲。

    在交换对戒时,她看了眼台下的妈妈,想知道,看着女儿出嫁,她会是如何心情与神情。

    梦中的她,那一眼,始终没有看到。

    倏然惊醒时,林夏的心脏跳得很快,记忆错乱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白昼依旧漫长,窗帘没有拉上,湖对面的绿荫笼罩在晚霞之下。夏天常有热烈到燃烧的晚霞,此时她睡得浑身有点瘫软,并没有心情特地走去窗边看落日。

    等待心跳逐渐恢复平稳后,林夏转头看了程帆,一条薄被只裹在了她身上,他火气旺盛,连个毯子都懒得盖。

    他身材很有型,挺赏心悦目。主要是他有点精力旺盛到变态,不出差时,几乎是每天去小区会所的健身房锻炼,还能管得住嘴,中午一盘沙拉。她夸他这身材可比年轻小伙行,被他反问了句,你确定现在小伙子有我这身材?

    沉重的梦让人心情低落,容易生出一切皆空的虚无感。而醒来面对他时,她像是被扯了回来,翻到了另一面。

    人皆有两面,黑暗而隐秘的给自己。

    那些过往,她从未跟他说过,因为没有必要。

    “看我干什么?”程帆睁了眼,看她眼角挂着残存的泪痕,“怎么哭了?”

    语气中却没有半丝关心或紧张,因为他根本没见她伤心哭过。林夏这人,不把让她不爽的人弄哭就不错了。

    她随口胡诌着,“梦见你出轨,伤心哭了。”

    他想了半天,特认真地问了句,“那出轨对象,是不是比你漂亮?”

    “可不是,还比我有钱,人家就要跟你好呢。”

    林夏不想再睡,不然晚上又要失眠了。撑着手坐起身,看到凌乱的衣物从门口脱到了床沿,要穿的内衣挂在了床尾,半垂着就要彻底掉下。

    感受到他带着热意的手掌在她光洁的后背游移时,她喊了停,“别。”

    躺着的程帆单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再次按回了床上,掀了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陪我躺会。”

    林夏看着天花板,陪他干躺着,这人习惯醒来后发会呆。遇上他心情好,就把她当玩偶,抱着她发呆。这倒不是真要她陪着他,纯粹是不想看到她在房间里乱晃制造噪音。

    “我后天要出差,去越南。”安静了很久,他突然开了口,“大概一个礼拜。”

    她知道他在那有工厂,“谈业务吗?”

    “嗯,很久没去了,再去看看那边的环境。”

    数据与报告能够有效分析一个地方的营商环境、有无政策风险性等,但程帆仍偏好自己去走一圈。下至工厂工人,上至政府官员,都打一遍交道,这些直观感受是纸面文件不能给的。

    “那边环境你觉得怎么样?”

    这自然不是问天气和旅游,程帆想了想,“挺落后的,只能做些衣帽鞋的代工,电子产品上做装配。交通基础设施落后,没办法做更高级的业务和形成产业链。”

    听着他讲工作,林夏忽然翻了身,面对着他,“我爸要去搞房地产。”

    程帆不知她是随口一问,还是有何目的,不动声色地问了句,“那你怎么想的?”

    她皱了眉,“我怎么想重要吗?我不认为我能够影响他的决定。”

    房地产,曾经救过程帆的命。

    刚创业时,他运气挺好,头两年就赚了很多钱。

    那时他去参观了一个企业,说是交流,其实就是人公司做大了,就得办点交流会让人体会下他的牛逼,才有成就感。介绍的人说了句,我们在全国都有推销员,他们经常过来,住宾馆的开销还挺大,所以想着把这栋的小厂房改造成招待所。

    程帆当时感同身受,这笔开销完全是能被节省的,他公司以后随着业务量的增大,也会有这个问题。但心里想的是,做什么改造,有闲钱直接去买个几十套房放着当招待所不就行了。

    那时房价还没起来,他真诚地给人提了这个建议,人笑了笑,事后也不知采纳了没,反正他回去就把这件事给干了。

    后来,一条投资巨大的业务线,遇上所在国的政策性风险,亏得血本无归,甚至会影响到主线业务的正常运营。

    遇上那事时,他爹还在任上,他可以通过关系拿到贷款。也可以让他母亲强大的娘家出手相救。

    他要点脸面,谁也没求。

    整天熬着想办法,程帆甚至试图与所在国的高官做交易、挽回点损失。但还被他爹叫回家训了顿,骂他做事太过招摇,贪功冒进,赚了点钱就飘了。

    程云鹤自他创业以来,就没对他满意过。他并不嫉妒他每次对大哥的赞许,大哥的优秀是他追赶不上的,但非得在落难时给他脸色看,这不公道。

    盛怒之下的程帆对他爹说,那就断绝关系好了。

    后来他就把已经升值了一倍多的那么多房子都卖了补窟窿,自己当时住的那套还挺值钱,也一并卖了。租了个小单间,非常苦闷地住了半年。

    事后想想,程云鹤骂得对。他年轻气盛,成功来得太容易。那一笔投资,事前那么多风险预警,他视若无睹,甚至有着赌徒的心态想大赚一笔。

    但说完那句话后,两年他都没踏进过家门一步。他妈和他哥都上门当过说客,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脾气犟到最后他爹服了软,主动先来找了他,才修复了关系。

    林夏说的对,对于直接承担风险的老板而言,本质上不需要听任何人的意见。

    “的确是。”她的发丝垂到自己的胸膛上,有点痒,程帆将碎发捋到她脑后,手回来时摸着她的脸蛋,“那你就听他的话去做。”

    她叹了口气,“如果我不想呢。”

    “那你就坐上他的位置,让他再也说不了话。”

    听着他的随口而出,但又不是开玩笑,神情轻松到只把这当成了一句平常的建议,林夏心中一惊,半天没说话。

    他的手并不满足于皮肤细滑的脸蛋,摸到了细长的脖颈,能一只手就握住,“要让人说不了话,就得先掐住这。一开始别掐得太紧,得慢慢来。在对方意想不到时,拧断它。”

    在床上,他用无比低沉、近似私密情话的语调,一张成熟而英俊的面容蛊惑着她,最后那一句是戴上了剑鞘还无法掩藏的杀气。

    看着这样危险的他,是另一个她不曾见识过的程帆。

    林夏感到莫名的恐惧,对于这个只问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如果有必要,他是不是也会将她一并牺牲?

    程帆看着她,这个女孩,没有经历过杀戮,有时有点天真。

    他的手,由脖颈继续往下,并不满意于她的无动于衷。

    林夏猛然抓住了他的手,翻身而起,坐到了他的身上。

    周二,林夏去参加了个奠基仪式。

    在近郊,是瑞生地产的桂花园项目。随着城市的发展,外来人口的增加,城市的中心边界不断向外围拓展。

    林建华与瑞生地产董事长王瑞是多年老友,王瑞这人有点迷信,每次动工前必要举行仪式,要是碰到点大项目,还要请道士来做法。

    她正好有空,就来参加了。

    瑞生地产来的是王瑞的儿子,王浩岩。先是迟到了,各方人都就位了,瑞生地产那的负责人在一旁不停地打电话,再跟他们解释,是王总要他儿子来参加的。大家很给面子的笑了笑,还帮着解释说,早高峰,堵上了估计。

    等了二十分钟,人终于来了。王浩岩没有穿正装,就穿了个大裤衩子和T恤衫,瞌睡还没醒。被负责人拉到了位置上,嫌弃太阳大,眯着眼拿着铲子配合着仪式象征性地挖了一勺土。不耐烦地等到了结束,招呼也不打一个,就上车走了。

    林夏没有说什么,非要评价,就是这种富二代当得才叫爽嘛。

    桂花园项目用的一部分钢筋,将由永胜钢丝厂提供。都到近郊了,林夏又开了半小时的车,去永胜跑一趟。

    她没将车开进厂区,就停在了外边的马路上,估计这也没人来贴罚单。正值午饭点,外边的大门开了一个小口,老李没在传达室,但桌上放了一碗饭菜。

    食堂在进门右转的一排房子里,林夏正在往食堂走时,就看到了老李正端着一碗汤往传达室走着,边走还要急不可耐地喝一口。喝完那一口,眉头挑起时,就看到了林夏。

    老李呆住,“林总?你怎么来了?”

    “汤这么好喝啊?”林夏瞧了眼,是冬瓜海带汤,底下还藏了块排骨,“赶紧去吃饭吧。”

    “好嘞。”

    她走进食堂,冷气开得很足,员工们正在排着队让阿姨打菜,饭是在旁边自己添的,今天的菜是炒茄子、丝瓜鸡蛋和红烧肉。

    这是之前林夏定下的规矩,两素一荤一汤。夏天猪肉这么贵,依旧一周一顿,她能说,这是附近厂区里,最大方的伙食了。

    只要没下限,食堂的成本就能近乎无限低。廉价的冷冻肉、菜市场处理的不新鲜蔬菜、瘟病猪、让员工自己带米饭......只要不吃坏人肚子,就能不断降低餐标。

    食堂的刘阿姨在这做了好几年,采购也是她一手来。林夏知道采购她总能捞点,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能让人不贪的,只要不过分。

    “阿姨,给我多打点肉汤,您做的红烧肉特好吃。”

    是一个颇为甜美的嗓音,林夏向那人看去,是一个年轻姑娘,笑容甜甜的,她不认识,正端着餐盒向吃饭区走去。坐下来时,她对面的是周旺财。

    周旺财眼尖地看到了门口的林夏,赶忙放了筷子走了过来,“小夏来了。”

    “上次听说红烧肉好吃,我就今天特地来吃了。”林夏招呼着他,“你去吃,我去打个饭。”

    “那个,是我女儿,周倩。她昨天回来,今天休息半天,她妈不在家,我就带她来这吃饭了。”

    周旺财真是个人精,看她瞧了眼,就特地来解释了,“你女儿挺可爱的,你去吧,我马上来找你。”

    刘阿姨顺着周旺财也看到了林夏,立马热情地招呼着,“林总来吃饭啊,你快来,我给你打饭菜。”

    林夏跟员工们打了招呼,就从刘阿姨手里接过被填得满满的饭菜,朝周旺财的位置走去。

    周旺财刚刚就叮嘱了女儿,马上林总过来,你要主动跟她打招呼。

    周倩口中这一口肉也不香了,跟老板一起吃饭,哪里还有胃口?

    可她看到林夏时,觉得她好漂亮啊。看似简单但剪裁版型一流的衬衫,咖色的西装裤下踩了双高跟鞋,显得非常利落高挑。

    “林总,您好。”

    林夏坐在了她的旁边,这个姑娘长得很灵,眼睛挺大,脸小,有点肉嘟嘟的很可爱,“别这么客气,周倩,就叫我林夏好了,是刚毕业吗?”

    周倩腼腆地笑了,“我都工作两年啦。”

    “看不出来呀,做什么的?”

    “做室内设计的,目前方向主要是风格定位,关于配色、面材、家具和配件这类的。”

    林夏嗯了声,就埋头吃饭。她没吃早饭,有点饿了。红烧肉真挺好吃,软而不烂,甜的恰到好处,特别是就着一口米饭,她就寻思,为什么人均四位数的中餐馆,就是不能把红烧肉做的这么好吃。难道是她饿着来吃饭的?

    但刘阿姨给她打多了,吃完还剩了一半,让她去拿了个饭盒,林夏把这肉打包了,回去当晚饭。程帆出国了,自然无福吃这一口了。

    周倩看着她的举动,心里想,难道老板都喜欢装节省?

    林夏吃完饭,周旺财陪着她去厂区溜达了一圈,她提了句桂花园项目钢材的事,让他注意着点把关。

    周旺财不断点头应承着。

    当初她离开钢丝厂时,想要不要请个人过来做管理。林建华想也没想就驳回了,说外面人懂个屁,都没一个老周管用,请来干吗?供起来吗?

    林夏只是顺便跑一趟,说完了就往回走,跟老周唠嗑了两句,“你女儿在本市工作?”

    “是啊,哎,我这住乡下,公司离家实在是太远了。还是让她在外租了房,遇上调休,她就回来住两天,今天就要走了。哎,估计工作不顺,每次她工作上不开心了,就跑回家来。不然她呆在市里有吃有喝有玩的,哪里要回来?”

    “我一会走,要带她走吗?”林夏知道要从这去市里,得先走去公交车站,乘车到地铁站,地铁估计还得换乘,挺麻烦的。

    “好,我去问问她。”

    第12章

    从偶像剧里学来的刻板印象,豪门家庭,继母生的女儿一定是骄横跋扈的。

    与林洲在一起时,他从来不谈家庭。

    周倩自小在村里长大,但也从没见过林夏回来过,过年都不曾见到过,只见到过她的妈妈。

    想起孙玉敏,周倩反应过来,林夏的高挑身材和姣好的容貌来自孙玉敏。

    也许是幼年记忆太过深刻而震撼,原来电视上的女明星真会在现实中出现,那年春节,下了大雪,父母带着她去林家拜年。孙玉敏穿了白色的貂,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上拿着一根烟,坐着跟人聊天。周倩看呆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抽烟都能那么好看?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特别是她笑时,周倩不知如何形容,只想起村里人骂的“狐媚子”。

    村里很多人会说她的闲话,周倩总是偷偷听着。会骂她不要脸当小三,这个世道笑贫不笑娼。也说她手段强硬,后来毫不留情地把厂子里的亲戚辞退了一大半,甚至包括她的小叔子,林建华的弟弟,林建业。

    林建业去厂里闹,骂孙玉敏是只破鞋、有钱就能上,钢丝厂是我哥的,你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做主?当着全厂人的面被骂了,孙玉敏都能面不改色,喊了人把他拉了出去,当作无事发生。

    幼时听到这个故事时,周倩觉得不痛快,不像电视里那番快意恩仇。还不停地拉着她爸爸问,后来呢,欺负她的人怎么样了?遭到报复了吗?

    周旺财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看到林夏,周倩再次想起了这件事,才工作了两年,已经被社会毒打过一轮,办公室政治、拉帮结派给人穿小鞋使绊子、被逼着站队......各种恶心事都经历过。被人算计时,她一个nobody,都仍有不顾形象、当场与人对骂的冲动。

    当年孙玉敏都已经坐在了那个位置,还能生生忍下。这份气度与耐力,绝不是寻常人能有的。也不用再问答案,一个擅长忍耐的人,受过的欺负,一定会数倍偿还。

    除了林洲,周倩并不认识什么有钱人。

    不对,林洲除了有一个有钱的父亲,并不算是有钱人。只是有两套房,开着一辆三十多万的车,在这座城市中,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周倩略带拘谨地坐在内饰低奢的车里,林夏专心地开着车,除了上车时问了她要去哪,就再没说话。

    她有些冷漠,刚刚在厂里时,即使作出了平易近人的姿态,实则是一句废话都不说。这类人,也许不会骄横跋扈,但也不会轻易与自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攀谈做朋友。

    车在郊区的路上行驶着,马路两侧是大片的农田,还有搭着的棚子,瓜农在马路边支起了摊子卖、香瓜和西瓜等应季水果。

    周倩看到了穿着大裤衩拿着蒲扇、边卖西瓜边吃得满脸都是汁水的王伯,不禁笑出了声。

    林夏看了眼她,“怎么了?”

    “看到了在卖西瓜的王伯,他被老伴骂,卖的都没他吃得多。”

    这段路上开得并不快,林夏看了眼后视镜,的确有个老汉在吃瓜,“他家自己种的西瓜吗?”

    “对,他女婿种的。”周倩又补充了句,“是个上门女婿,外地人。现在本地年轻人怎么舍得吃苦种地?”

    林夏笑了,“种地是很苦。还记得我小时候想去偷桃子,早上五点就起床偷偷出门,等我跑到田里时,人家早已经在打农药了。”

    “哈哈哈哈,幸亏你没偷成,不然就得中毒了。”周倩没想到她这人这么幽默,就很心直口快地问出了口,“在我们村吗?我以为你一直是城里长大的呢。”

    “不是,我是在村里长大的。”

    只呆了五年。夏天时外婆会将西瓜放到井里,在午睡时给她扇风,醒来后就有一口凉凉的西瓜。

    周倩见她不愿再说,也知趣的没有再问。

    林夏送完周倩后,没去公司,苏文茜约了她逛街喝下午茶。

    她还早到了二十分钟,看着全身miumiu的苏文茜还挺不适应,她什么时候走这么可爱的风格了?

    苏文茜来时特惊讶,“你竟然还比我早?”

    “还好,你怎么这么突然约我?”

    林夏不喜欢没有目的的瞎逛,那是浪费时间。基本上逛一次就买全了一个季度的衣服,家中食物和日用品会有阿姨帮忙采购。昨天苏文茜非得拉她出来的架势,她也想休息半天,就答应了。

    苏文茜倒是先有点害羞了,“先点单嘛。”

    苏文茜这点少女心思,想来想去,也只有跟林夏说。不是没有更为亲密、天天聊天的闺蜜,但她都没讲。

    一是人家单身。她从不介绍自己的历任男友给闺蜜认识。好的异性资源永远是抢手的,不是她心机深,是不要轻易考验人性。

    二是林夏已婚,嫁的好,而且婚姻经营得很成功。到了程帆那个位置的男人,不会没有女人主动扑的,明知结婚了也扑。这跟买彩票似的,只要中一次就行。但程帆至今在外面都干干净净,至少说明林夏是个聪明的女人。跟这种人聊感情问题,很放心。

    苏文茜犹豫着开口,“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林夏喝了口茶,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你还记得吗?就是上次在婚礼上,我跟他打招呼的,李子望。”

    借由合作的机会,苏文茜已将他的背景摸清。他在香港长大,在新加坡读了中学,后又去美国读大学。经济学博士,现在为他的家族在做事。

    从履历而言,显然是一路优秀过来的,并非纨绔子弟。在接触中,他非常有绅士风度,出入各种地方的门时,他都会侧身让女士先行,这种细节处的修养不是能装出来的。谈工作时更是冷静而专业,连哥哥都承认他很厉害,虽然是骂他狡猾。

    总之,在心动过后再经过一番审视,苏文茜觉得他是一个可以认真考虑的对象。并且经过旁敲侧击后,知道了他单身。

    李子望在管投资这一块,富人在对钱变得不值钱这件事上,是比穷人更为恐惧的,虽然钱不值钱后穷人可能更活不下去。

    他暂时已回香港,不过即将在本市设立办事处,一部分投资业务将在内陆展开。他自然不会在本地久呆,但估计初始阶段会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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