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个声音说道:“这才像话不过我听说你还有个师妹?给我搜——”
脚步再次杂乱起来,杨露忙缩回身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阿三的声音响起来:“不用找了,冷蔽月是暗疾在身逃不了,但我那师妹机灵,前些日子就知道你们要来,肯定早早逃命去了。”
“哦?”那人将信将疑,嘲讽般的语气问道,“那这里怎么处理?”
阿三顿了顿,说道:“一把火烧了吧。”
火势烧了一天一夜,整个村落化为灰烬,杨露躲在地窖的水缸中才得以保全性命。当她出来后,宁静的小村只剩下一片废墟,院子里只剩下一具烧焦的无头尸体。
“噗”眼前光亮消失,原来是栏杆旁行灯的灯油耗尽,终于熄灭了。
阿三从失神中惊醒,转头看了看身侧紧闭的房门,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闭目假寐。
第四七七章——不见故人来(shukeba.)
第四七七章——不见故人来
没人知道那天夜里戚宗弼与陈勋聊了些什么,二人在偏殿一直谈到后半夜,戚宗弼才独自离去。
戚宗弼走后,陈勋连夜拟了一封长信,派人出城,加急送往苏亦。
第二日早朝,当戚宗弼出现在皇城下时,在场等候的群臣哗然,大家都在猜测陛下会怎么处置戚宗弼,而戚党一众则焦虑不已。然而上了金殿,龙椅上那位年轻的皇帝却对戚宗弼归来一事只字不提,早朝一切照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大臣中有心思转得快的,顿时便明了,戚宗弼肯定早做了对应安排。
从早朝下来,一直被苏亦压得抬不起头,已经沉寂许久的戚党众臣纷纷活跃了起来,纷纷派人往戚府送上拜帖,却全被戚府管家拦了下来,理由是,戚相处理家事,暂不见客。
而相对的,以苏亦为核心的苏党却开始人心惶惶起来,这帮人早先就被苏亦给清洗了一遍,剩下的已然不多,但大多手握实权,但面对戚宗弼突然回京这个事实,还是难免有些担心戚宗弼之后的手段。手握锦衣卫大权的林客标更是第一时间就修书一封,派锦衣卫快马加鞭递送苏亦。
而戚宗弼干了什么?
戚府日久无主人,难免有些冷清。
当戚宗弼回府后,戚府仿佛过年,下人管事皆面有笑意。
戚宗弼则独自进了内院,给覃夫人上香。
管家悄悄跟了进来,站在门边。
恭恭敬敬上了一炷香,戚宗弼望着牌位,开口问道:“夫人葬在哪里。”
管家微微躬身,答道:“遵夫人的意思,就葬在城外望马坡上,夫人说,活着没能迎老爷回府,死了怎么也要看着老爷回来才行。”
戚宗弼喉间有些发梗,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后他才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下去罢。”
饭后,戚宗弼去了望马坡。
坟茔普普通通,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一名二品诏命夫人的墓。不过也还算打理的干净,不见杂草。
管家在后面抹起了眼泪:“夫人说老爷处境本就艰难,不敢华葬,再给老爷落了别人口实老奴不敢不听,只能月月派人打扫整理,就想着能让夫人安歇处干净些,也不算委屈了夫人”
戚宗弼沉默无言,面无表情,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把衣袖拧紧了,几乎要把衣服撕破。
第二日,戚宗弼收到以司礼监名义送来的信函。
是来自如今的司礼监掌印陈忠信上洋洋洒洒一大篇,抛去那些无用之词,通篇只表达了一个意思:你戚党与苏亦苏党爱怎么斗怎么斗,只是别把我司礼监扯进去。
戚宗弼哂然一笑,低声骂了一句:“蠢人。”
这封信倒是提醒了戚宗弼一件事,那就是没还去给岳窦上香。
然后戚宗弼就去了皇宫,岳窦的牌位最终还是没能进太庙,墓葬在皇陵外,但牌位还是摆在他原先住的那个小院里。
因为是来皇宫,所以戚宗弼没有带侍卫。
来到小院时刚过晌午,小院外的墙上还挂着白布,只是经过风雨后已经有些破旧了。
小院没有关门,戚宗弼推开门走了进去。
开门的动静惊动了住在屋内的卓不茹,他连忙跑了出来,手上还捧着一卷书。
见是戚宗弼,卓不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行跪拜礼,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份已是今非昔比,不需要再行大礼了,于是连忙改为躬身拱手:“见过戚相。”
戚宗弼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卓不茹,道:“你是卓公公?”
“戚相慧眼。”卓不茹嘴上应着好听,但心里却是一团乱麻——戚宗弼之前就与岳窦不和,现在又与苏亦是政敌,今日突然找上门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戚宗弼似乎是看出了卓不茹心中的慌乱,摆了摆手:“毋需紧张,我只是来看看岳公公。”
卓不茹连忙让开身子:“公公牌位就在内室,戚相请。”
相比与朝堂众臣,有一个人要更早知道戚宗弼回京的消息。
这个人就是夜凡。
戚宗弼深夜回京,还避开了巡城官差,不可谓不隐蔽,就连夜凡也是在戚宗弼从皇宫出来后才收到的消息。
戚宗弼回京对夜凡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如他所说,他只是个生意人,与苏亦也只是合作关系,与戚宗弼更是毫无仇怨,甚至还做过一笔生意。但令他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与戚宗弼一同回京的还有一男一女。
就在杨露与阿三在客栈住下的第二日一早,客栈掌柜送来了一封信,信封上写明——虞美人亲启。
阿三警惕着客栈掌柜,接过信来就要拆开,却发现杨露面无表情盯着他,无奈,只得悻悻然把信递给了杨露。
“谁会给你写信?”阿三凑近了些,“难道是戚宗弼派人送来的?”
杨露没有急着拆开信封,翻来覆去看了看:“戚宗弼怎么会叫我虞美人?如果是他,肯定就直呼我名字了。”
“有道理。”阿三点了点头,又问,“你在京城还有朋友?”
杨露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她把信封从头到脚细心捏了一遍:“似乎没有机关,里面只有信纸。”
“拆开看看。”阿三撺掇道。
拆开信封,杨露把信摊开,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闻杨姑娘大病得愈,心感甚幸。两年未见,切切念之,望与杨姑娘会晤当面,以诉旧情。”
落款是,闻风听雨。
杨露还没有什么反应,阿三却脸色严肃了起来:“闻风听雨阁他们怎么会找上你?信上说的两年未见是什么意思?你认识闻风听雨阁的人?”
杨露回想起百里孤城曾与她提及的在京城的事,遂犹豫着点了点头:“兴许认识吧?”
“兴许?”阿三哭笑不得,“兴许是个什么意思?这闻风听雨阁我也不甚了解,大多了解都是听说,他们总说自己是做生意的,但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的情报贩子,他们手上掌握这太多秘密,有无数人想要他们死,同时却还有无数人希望从他们手里得到自己需要的消息。”
杨露想了想,最后说道:“无妨,去会一会他们。”
第四七八章——又见夜凡(shukeba.)
第四七八章——又见夜凡
似乎是知道二人会下来,客栈掌柜早早在店门外候着了,见二人走出,当即便迎了上去。
客栈掌柜突然靠近,阿三立即警惕起来。客栈掌柜赔了个笑脸:“客官莫怕,我来为二位领路。”
阿三上下打量着客栈掌柜:“你也是闻风听雨阁的人?”
掌柜笑了笑:“阁内耳目众多,遍布中原。实不相瞒,昨夜二人于戚相一到,我便递了密函出去。”说罢,掌柜又转头看向杨露,笑道:“我还有印象,前些年虞美人与剑气近到京城也是住的我这儿,当时也是我递上去的密函。”
“好一个耳目众多。”阿三竖起大拇指,“闻风听雨阁名不虚传——前面带路罢!”
掌柜自在前面领路,杨露阿三随着他七拐八转,不多时就在京城众多的胡同小巷里昏了头。就在阿三快不耐烦时,那掌柜终于转过身来,伸手虚引道:“从这里进去便是了,我就送二位到这里了,告辞。”
掌柜转身自顾自离去,杨露阿三把目光望向小巷深处,小巷内两边都是围墙,尽头处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伫立在那里。
杨露正欲上前,却被阿三拽了回来:“在这候着,我去看看。”
阿三上前,轻叩木门。
木门应声而开,一个老迈门房露出脸来,他先是看了看阿三,又越过阿三肩头望向杨露,然后才把木门大开,招手道:“二位客人进来罢,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阿三还欲往门里张望一番,杨露却率先进了门去,阿三连忙跟上。
有仆役上来领路,二人这才发现木门后居然别有洞天,穿过一个牌坊后便是清幽雅致的茗室廊庭,客人仍然不多,零散坐在帘后。
穿过廊庭,仆役领着二人来到后堂。
厅堂内夜凡独坐主位,桌上的茶水只剩了一半,显然是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见二人进来,夜凡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杨露身上,他笑道:“杨姑娘,别来无恙。”
阿三目光警惕,眼前这人虽然坐姿随意,但举手投足间分明也是个会武艺的人。
而杨露却正色道:“可是阁主谛听当面?”
夜凡抿嘴笑着,点了点头。
杨露遥遥下拜,阿三顿时一愣,不知杨露搞什么名堂,只听杨露说道:“杨露拜谢阁主当日救命之恩。”
“哈哈,”夜凡笑着摆手,“莫谢我,要谢你就谢定风波吧,当日若不是他把你和剑气近从算天祠上背下来,你们也没命活到现在,对了,还有那忍痛割爱赠下点睛石的凤求凰,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丹药能让你把命吊住,算不得救命之恩。”
阿三扶起杨露,转头对夜凡问道:“不知阁主今日找我们所为何事?”
夜凡坐直了身子,沉吟片刻才说道:“我想与你们做一桩生意你们告诉我我不知道的,价钱你们开。”
“还有闻风听雨阁不知道的事?”阿三揶揄道。
“哈哈,当然有了!”夜凡大笑,“我们又不是神仙,哪有什么都知道的道理。”
“阁主想知道什么?”杨露问道,“若是杨露知晓,定知无不言。”
夜凡想了想,目光看向阿三:“嗯其实我想知道的,应该你会比较清楚,骊歌一叠。”
“哦?”阿三眉毛一挑。
“戚宗弼这次回京,为什么会带着杨露?最令我惊讶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剑气近居然会放人?”夜凡虚着眼,似乎是在思考,“啧啧,怎么都想不通你们是怎么劝说通他的。还有鬼见愁和司空雁,不归岛上的事我实在查不到,不过想必你会很清楚。”
阿三沉默了许久,然后看到杨露也正望着他,于是才说道:“看在你救我师妹的份上,若是不告诉你,倒显得我不知事了,也罢,反正现在我与鬼见愁再无瓜葛,告诉你也无妨。”
说罢,阿三将自己所知一切娓娓道来,从算天祠一直说到点睛石,无一丝保留。
这一说就是快半个时辰。
言毕,阿三端起茶一饮而尽,道:“所以现在我师妹很是危险,若不是她自己执拗听了戚宗弼谗言,我早带她远走高飞了。”
“哒,哒,哒。”
夜凡用手指敲着桌子,不知想着什么:“让我捋捋所以说从始至终司空雁想做的就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把闰朝与北羌拖入战火,另一件则是复活李荀?并且这两件事是他从十数年前就开始谋划了的,甚至就连戚宗弼都不知道李荀的尸骨其实从来都不在算天祠,而是在不归岛。”
“没错。”阿三点头。
夜凡继续说道:“点睛石其实是有两颗,最开始现世那颗是司空雁故意放出去的,就是为了引出另外一颗——另外一颗在伽蓝寺?而司空雁放出来的这一颗阴差阳错之下被杨露服下,所以司空雁现在要把杨露抓回去炼药。”
“真是荒谬。”夜凡叹了口气,“点睛石终究只是传说,复活死人?那司空雁果然是疯了,居然会信这种事。”
“不管他信不信,但他要抓我师妹这件事是真的。”阿三脸色阴沉,“早知道当初就该杀了他!”
“戚宗弼做的也没错。”夜凡端起茶杯,“在京城有军队拱卫,杨姑娘的安危至少是不用担心,只要司空雁束手无策,那就算是限制住他了,所以你们就安心在京城住下吧。”
夜凡这意思是要送客了。
杨露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说道:“听闻阁主与定风波私交甚好,阁主为何只字不提?”
夜凡一愣,然后笑道:“因为我并不担心,我亦派人去查过消息,虽然没查到他的踪迹,但也未传来定风波身死的消息,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又躲在哪里舔舐伤口呢,这种事他经常干。杨姑娘你也毋需担心,我已安排人去寻找了,迟早会找到的。”
“相比起这个”夜凡面露苦笑,“我倒是更担心悬锋谷那边,定风波他家那个池姑娘,听说已经快把悬锋谷给闹翻天了。”
第四七九章——鹁鸽远飞(shukeba.)
第四七九章——鹁鸽远飞
随着日子一天天走过,天气也愈发寒冷。
自戚宗弼回京那日算起,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小半年来,京城的气氛一直不算太好,那夜北羌武人进京刺圣的事情就仿佛一根鱼刺梗在所有京城人的喉间,以至于今年的春节都不算热闹,就那样冷冷清清地过了。
这三个月来发生了好些事情。
比如皇帝陈勋砍了两位大臣的头。苏亦不在,陈勋反而更加强势了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强势起来。那两位倒了霉的大臣都是兵部的人,陈勋突然开始有针对性的朝和军队挂钩的方面整顿,心思活泛的大臣们多少能猜到一些原因。
而戚宗弼这三个月来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这是令满朝文武有些诧异的。直到陈勋开始整顿军队,大臣们这才恍然大悟,戚宗弼分明就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还给戚党一脉都打了招呼,故此才沉寂下来,不敢去触皇帝的眉头。
春节时戚宗弼曾命人去苏府送礼,理由是苏府主人不在,怕府上冷清,特备上年货,聊表心意。于老太虽是平民出身,但也不是不知礼数,收下礼后亦备上回礼,亲自到戚府道谢。
年前时,在戚宗弼的安排下,陈勋与杨露见了一面,阿三执意也跟着去了,而跟着陈勋一起去的是陈忠君。陈勋见到杨露容貌后一时惊为天人,眼珠子恨不得就放在杨露身上不拿下去了。阿三也一样,眼神一直就陈勋要害处游走。戚宗弼急了,事后与陈勋私谈,反复再三劝说此女实非良配,而陈忠君心思转开了,开始考虑是不是可以准备百选秀女的事了。
年后,陈勋亲巡军阵,观沙场练兵。后召见三品以上武官,定了下年后出兵事宜。
一个月后,天气有了回暖迹象,巡查使苏亦送来表函,信中对赈灾事宜做了详尽描述,期间巡查北部二十一城,粗统计出流民伤亡,计两万余人,幸得以活命者,十数万余。伤亡数字与上一年一样,但不同的是,上一年的流民数量总共只有不到五万。
陈勋见信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命苏亦即刻回京述职,调令紧接而来,升任正一品太师。
同年五月,苏亦携带着一身风尘抵达京城,陈勋率文武百官与城外五里处相迎。当苏亦从那辆有些破旧的马车上下来时,陈勋上前,伸手相扶,圣恩以至于此,百官无人敢言。
半年不见,苏亦的下颌也蓄起了胡须,虽然只穿着一身朴素布衣,但久居高位的气势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些阅历带来的沉淀,一切锋芒都收敛在了深邃的瞳孔中。
苏亦下车,与陈勋相对而立,这才发现陈勋又长高了些。
二人对视沉默,久久无言。
许久后,陈勋后退一步,掸袖肃容,庄重行弟子礼,苏亦坦然受之,然后伸手扶起。
陈勋起身,开口道:“辛苦先生。”
苏亦负手在后,摇头叹道:“苦从何来?陛下所言差矣。臣此行万里,观遍百姓之辛,闻遍百姓之苦臣,不敢言苦。”
二人交谈数句,往回走去,百官纷纷簇拥上来,道辛苦者有之,道贺者有之,亦有替黎民百姓道谢者有之。
戚宗弼分开人群,走上前来,当先作礼:“苏太傅不对,现在该叫苏太师了,久仰。”
苏亦也拱手回礼:“见过戚相,一直未得机会与戚相交流国政,过年时娘亲曾修书立之,立之先谢过戚相礼赠。”
“会有机会的。”戚宗弼笑笑,然后转头对陈勋道,“陛下,此处不是述情之地,先回宫罢。”
一旁的陈忠君终于找到机会接话,忙道:“是呀陛下,这天气寒冷,陛下当注意龙体。”
苏亦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陈忠君,陈忠君没有注意,然后苏亦视线扫过,看到了人群中的林客标与卓不茹。林客标神情还有些激动,苏亦在信中知道林客标最近不是太好过,自戚宗弼回来后,锦衣卫就愈发难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戚宗弼当初留在锦衣卫中的暗子在搞事。而卓不茹,他的脸上也没有了初见时的唯唯诺诺,苏亦听闻,自他执掌东厂以来,手段不可谓不强硬,硬是将东厂与司礼监划清了界限,使陈忠君再也无法插手东厂事宜,也正因如此,陈忠君愈发不待见卓不茹了,据说已经不少次在陈勋耳边说卓不茹的坏话。
皇帝上了龙架,陈勋拉着苏亦一起进了车厢,百官簇拥着往皇宫走去。
街道便,城中百姓夹道观之。杨露与阿三坐在街边的一处茶楼里,也朝着街上张望。
“那苏亦在哪呢?怎么没看到人?”杨露剥着花生米,好奇问道。
阿三正在把盘中坏掉的花生全部挑出来,答道:“我又不认识,上哪知道去?你不是说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你看到应该就能认出来了吧。”
杨露摆摆手:“我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不过听戚宗弼说这姓苏的是个好官,这次救活了好多流民。”
阿三无聊道:“好官坏官都跟我们没关系别找了,找不到就算了,待会该回去了。”
“那么急作甚?”杨露翻了个白眼,“天天待在那皇宫边上,周围除了侍卫都见不着人影,闷都闷死了。”
阿三敲了敲桌子,皱起眉头:“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掉以轻心,司空雁我还算了解,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有预感,鬼见愁的人快来了。”
一个月后,一道圣旨从皇宫传出——发兵北征,驱逐北羌,收复失地。
第四八〇章——大捷(shukeba.)
第四八〇章——大捷
这场由闰朝发起突如其来的战争,对整个大闰朝堂来说并不算意料之外,之前陈勋的一系列动作已经使诸多大臣有了些猜测,发动战争的原因有很多,收复失地只是其一,其他的,或挽回帝王颜面,或是为岳窦报仇,都是原因所在。但对于大闰百姓来说就有些难以想象了,战事稍歇,难得的和平时期还未过去多久,战争就又突然到来了。其实也有大臣进谏,说才征兵不久,新兵还不到上战场的时候,但在陈勋一意孤行之下,战争还是开始了。
关于出兵北征这件事,戚宗弼曾私下问过苏亦看法,苏亦倒觉得这场仗打与不打都是利弊参半,但打仗无非是个输赢,认为会输那就不打,认为能赢,那就打。难得的是,最终结论二人居然意见达到了统一,那就是:可以打——因为他们都觉得能赢。
兵马北拨,苏亦主动请缨获准,任五军镇巡司马,领兵权,得虎符,与齐宴竹共治全军。其时距苏亦回京不到两月,便再次随军出征了。
这场战争不仅是让大闰百姓没有料到,北羌亦是没想到闰朝会在本该休养生息的时候主动出兵。
一个月后,苏亦来到广定州——这是戚宗弼当初留下的中原西北部最后一道防线。早在出发前,他就已经派人给齐宴竹送去了军令,齐宴竹现在盘踞淇江淮凉道隘口,遥望凉州府。
关于这一战该怎么打,苏亦心中早有计较。其实在从京城离开前,戚宗弼来询问过此事,当初戚宗弼还是也想随军出征的,理由是他随伍多日,统兵应顺手些,但陈勋没有同意。戚宗弼问苏亦对这一战的考虑,苏亦也并未隐瞒。虽然现在二人在朝堂还算和睦,但私底下其实已经交手数次,不仅仅是锦衣卫内里,戚宗弼甚至想把手伸进司礼监——苏亦收到消息,最近陈忠君与戚宗弼走得很近。
所以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除了苏亦自己,唯一一个知道苏亦打算的,就只有收到信的齐宴竹了。
军令送到齐宴竹手中时,苏亦还在前往广定州的路上,齐宴竹不敢耽搁,当即下令分兵,大拨人马绕行前往广定州,另一波人马北上杀往凉州府,粮草辎重先行,与凉州府城外十里处开始安营扎寨,营帐纵延出去,夜里火光蔓延数里,仿佛大军压境。
离开京城的前一夜,苏府宾厅内,苏亦与戚宗弼秉烛夜谈。
“不管怎么打,现在首要目标是从凉州府或者五虎山隘口打出一个缺口来。”戚宗弼盯着苏亦,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